1975年,七月。
烈日高懸,湛藍的天空中看不到一絲雲彩,就連迎麵吹來的風裡都夾雜著一股熱氣。
上林大隊後山。
林紓穿著一身天藍色的細格襯衫,如墨般的長發被分成了兩股,綁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身前。許是因為暑氣,她那白皙的臉頰還微微泛著粉紅,就連額間跟鼻翼兩側都冒出了一層細汗。
此時,林紓正貓著腰,躲在一棵約莫有兩人寬的大樹後麵。她雙手扒拉著粗壯的樹乾,偷偷從樹後探出了腦袋,一雙烏黑溜圓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不遠處的那塊空地。
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隻見兩隻野雞正撲扇著翅膀打的激烈,雞喙互啄,顏色豔麗的雞毛落了一地。渾然不知,有兩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它們。
下一刻。
林紓‘嗖——’的一下從樹後麵躥了出去,那兩隻野雞壓根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林紓一手一隻地抓住了翅膀,從地上拎了起來。
“哥,抓到了!”
林紓拎著野雞蹦躂了兩下,還抬高了手臂,朝貓在對麵草叢裡的林昭揮了揮,語氣裡的興奮幾乎快要溢出來。看著這兩隻肥碩的野雞,林紓似乎已經能看到,它們被做成辣子雞端上桌的場景,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眼眸中還閃爍著透亮的光。
這時,林昭也走了過來。
他的頭發上還沾著些草屑。
林昭找了根草藤,將這兩隻野雞捆在了一起,確保它們不會飛走之後,才將其放進了背簍裡。之後,林昭利用枯樹枝搭了個簡易的隔層,又割了些野草平鋪在上麵,將野雞蓋得嚴嚴實實的,確保不會被人發現後,才將剛才摘得菌子野菜蓋在了上麵。
“走,回家給你做好吃的去。”
“嗯!”
林紓飛快地點了點頭,跟在林昭後麵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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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凶獸饕餮的後裔,林紓喜歡嘗試各種美食。而隨著科技越來越發達,人類的生活水平越來越好後,她的口味也愈發挑剔了。
隻是——
林紓沒想到的是,自己不過是睡了個午覺,就一朝回到了解放前,從生活便利的現代,來到了吃不飽穿不暖的七零年代,還穿成了某本狗血年代文裡,那個勞心勞力、兢兢業業了十餘年,最後卻沒落個好,慘死在街頭的可憐小後媽身上。
然後……
好喝的奶茶可樂,沒了。
好吃的烤肉火鍋,也沒了。
便利的生活方式,統統都沒了。
在這個家家戶戶連吃個白麵都要精打細算的年代,一年的葷腥可能還沒林紓之前一個月吃的多。林紓來到這裡小半個月,直到前兩天才徹底緩過了神來,不時地上山搞點吃的改善夥食。
這對她來說沒什麼難度。
至於原身——
除名字外,連相貌也跟林紓有七八分的相似。隻是林紓自小就跟著囚牛、貔貅他們到處跑,性格更加的外向,看著也比原身要自信一點。因為生的貌美,原身被隔壁大隊一個叫鄭向陽的二流子追求,導致她本就溫順的性格變得愈發孤僻了起來。
漸漸地,也不愛跟人說話了。
而鄭向陽這個人吧,說白了就是個瘋子。除了天天在路上堵原身不說,還時常拿些蟲子蟑螂死老鼠之類的東西嚇唬原身。
以至於——
原身一看到他就發怵!
這一次,原身也是為了躲鄭向陽,慌亂中沒有看清楚腳下的路,一不小心踩到石頭崴了腳,跌進了旁邊剛收割完稻子的農田裡。還倒黴催的後腦勺著地,磕到田埂就這麼暈了過去。
再醒來……
這裡麵的芯子就換了個人。
昏睡了兩天的小閨女終於醒了過來,老林家的人光顧著擔心她的身體了,也就沒在意她性格上的變化,隻當她是被嚇到了。也是因為這次的事,這家人把林紓看的比眼珠子還緊,就連出個門都要派個人隨時在她身邊護著,生怕一不留神又受了傷。
林紓對此倒不反感。
她自小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是在天道的庇護下長大的。雖然林紓不缺陪伴,但對於這份來之不易的親情,她還是十分珍惜的。
“唉~”
林紓剛在這具身體裡醒來時,還曾試圖探尋過原身的靈魂,卻一無所獲。想到這裡,林紓幽幽的歎了口氣,還從路邊摘了根狗尾巴草,這會兒正拿在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
“小孩子家家的歎什麼氣。”
“容易變醜知道不?”
“我才不醜呢!”聽到這話,林紓倏地一下停下了腳下的步伐,她轉過身去雙手叉著腰,還故作凶狠地瞪了林昭一眼。後者見狀‘噗嗤’一笑,快走兩步攬著林紓的肩膀,帶著她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