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華博坊」的方向走去,估摸著剩下的時間足夠我說完事情,離開「西市」。
我正埋頭走著。突然,幾個黑色的身影從我麵前一閃而過,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瞎啊,走路不看麼——”
我正欲發作,卻注意到對方足有七、八個人,一律身穿深色鬥篷,帽簷壓得很低,完全蓋住了頭臉。他們的身形多十分高大,即使身穿鬥篷也難掩其魁梧。
我連忙住口,向後退了幾步。
“瞎子就不要亂跑了嘛,還穿成這樣,嚇唬誰呢!”我在心裡嘀咕了兩句。
本來我就此走開也就沒有後來的事了,偏是我作死管不住自己,回頭望了一眼——
“咦,他們這是要去哪兒?”望著他們的背影,我心中一陣好奇,“那個地方,我記得近來荒廢了呀!”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我當即調頭轉向,偷偷跟在了他們身後。
那夥人在廢棄的巷子裡兜兜轉轉,我不敢逼得太緊,隻能遠遠尾隨。然而,就在我跟著他們轉過一個路口時,那夥人卻從我眼前消失了——
“日!”我罵了一句。
我氣得不行,居然能把一群大活人跟丟,同時也更增了好奇,那夥人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周圍一片殘垣斷壁,想是荒蕪已久,決藏不下那麼多人!
我有些不甘心,便開始四處尋找,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個草棚。草棚早已破敗,柱子東倒西歪,頂上的茅草更是所剩無幾,棚裡建有馬槽,想是原先圈養牲口用的。
很快,馬槽下麵的一塊木板引起了我的注意,與周遭物件被黃土層層覆蓋不同,這塊模板看起來十分乾淨,似乎剛剛才被擦拭過一樣。
與此同時,馬槽內部堆積的乾草似乎也被人動過,留下一個很深的窩窩。我試著將手伸了進去,稍稍摸索幾下,便摸到一個把手一樣的裝置。我沒有多想,用力便是一拉,隨著“哢”地一聲,腳下那塊木板便從中間陡然分開了。
一條地道,赫然出現在了眼前。若換做平時,我是打死也不會冒險走下去的,可今天事不湊巧,由於不曾防備,拉動把手的時候,我剛好就站在木板上麵——等我驚魂稍定的時候,那塊木板已經在我頭頂重新闔上了。
“我刺凹——”
好在,木板下麵並不是亂石,更不是刀叉尖刺之類的陷阱,而是鋪砌完好的台階,順著一條幽深的甬道,一直通向地底。甬道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支燈燭,此時已經點燃。隻不過,這些燈燭所能發出的光實在微乎其微,而且越往深處,便越是微弱,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樣。
我知道,眼下後悔也已晚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這裡走下去,此外沒有第二種選擇。昏暗中,我突然有種感覺,此前直到此刻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先寫好的劇本,而我所能做的,不過是照著它演出罷了。
我強壓著內心的恐懼,開始摸著牆壁向下走去——
鬼知道我走了多久,從起初的膽顫到後來的麻木,前方終於漸漸有了光亮。與此同時,耳畔也傳來細微的嘈雜聲,而且隨著腳步的深入,那聲音越來越大。有聲音,就意味著有人,這讓我安心不少,於是加快了腳步。
終於的終於,在經過一段下坡之後,我來到了甬道的儘頭——
腳下的一切,令我大為震驚,甚至還有一些興奮。原來,在這地底深處,竟然藏著一座恢弘的地下世界,高度足有百尺,一眼望不到儘頭。
如同地上的集市一樣,這裡也擺放了各式各樣的攤檔,許多人在其中走動、駐足。遠處則是一座由磚石鋪就的廣場,百步見方,燈火通明,一群人聚集在那裡。
見此情景,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難不成,這裡就是「鬼市」?”
我早就聽人說過,長安城的地下有「鬼市」,其中藏著無數駭人的秘密以及見不得光的交易,但入口極其隱蔽,尋常人決難發現。
“想不到,「西市」的下麵就是「鬼市」!”我自以為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心中難抑地興奮。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裡的確是「鬼市」,但所謂「鬼市」並不特指一處,而是有很多,大大小小,分布於長安城地下的各個角落。
望著眼前的景象,我心中不由地生出兩個問題:“一是,那夥人去了哪裡;二是,待會兒我該怎麼出去!”
我正自猶豫,不知該何去何從,一抬頭,忽見兩個身穿黑布長袍、一臉煞白的男子出現在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