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隊金吾衛來到近前,為首的是個皮膚蒼白、眉毛很淡、眼睛細長的男人。
“軍爺救我!”我淒聲重複道,“他們、他——”
然而,不待我說下去,那個細眼睛統領已徑直走到酒糟鼻子麵前,開口問道:“你們怎麼還沒完事?”
這一下讓我的心徹底涼了:“犢子,他們是一夥的!”
酒糟鼻子笑了笑:“快了快了,馬上就走!”
細眼睛道:“抓緊些,待會就要換防了。”
酒糟鼻子又是一笑:“怎麼,你擔心被人瞧見?放心,天大的窟窿,主人都能給咱填上。”
細眼睛聞言,冷笑一聲:“哼,就怕填進去的是咱們自己啊!”說罷,招呼手下反身離去。
臨走時,那人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不過,由於他的眼睛太過細小,又被頭盔的帽簷兒壓著,我實在無法從中看出些什麼。
待金吾衛走後,酒糟鼻子命令手下將我綁了:“手腳都麻利些,今日完事,不必回「豐邑坊」蹲著了。”
我心如死灰地任由他們捆綁著。
不料,就在這時,巷子裡突然一黑,顯是又有人走了進來。
酒糟鼻子不耐煩地說道:“咱這已經夠麻利的了,你他娘的有完沒——”
然而,當他轉過身來時,剩下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原來,這回走進這條巷子的,並不是剛才那些金吾衛。
“喂,老頭,這裡沒破爛撿,快上彆處找去!”酒糟鼻子喊道。
來者是個老漢,滿頭白發,臉頰瘦削,穿著一襲破舊長袍,滿是土色。
對方並未聽從酒糟鼻子的“建議”,徑直走了進來。
及至近前,老者拿手指著我的臉,一字一句地對酒糟鼻子說道:“喲,這個人,欠了我家主人,好大錢!我要帶他回去,還我家主人,好大錢!”這口音一聽就來自西域,所學的長安話也是半吊子。
酒糟鼻子見來者是個外國人,全沒將他放在眼裡。
他故意學著對方的口音,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喲,老頭,你,走開!這個人,我們,帶走!”
但老者卻十分執拗:“喲,不行不行,你們,走開!這個人,我,帶走!”說著,便直接上手,過來拉我的衣袖。
我自是一臉懵,心說這人我也不認識啊,我什麼時候欠你家主人錢了;但轉念一想,也行,被老頭帶走,總好過被這夥人綁去見安樂公主。
於是,我連忙答道:“喲,對對對,我是欠錢了,你家主人的,好大一筆錢,我跟你走,跟你走!”說罷,便直往老頭懷裡鑽。
酒糟鼻子見狀,哪裡肯依。
“快把人帶走,帶走!”他命令道。
但這個命令似乎並未起到作用,抓住我雙手的兩人不知為何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們這是要死啊!”酒糟鼻子罵道,同時走到我身邊,伸手去抓其中一個手下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