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黎洛沒睡好!
昨晚聽完炎珩的耳語之後,當時的黎洛對這句話完全摸不著頭腦,未曾放在心裡。
畢竟她沒有繼承原來秋璃的記憶,可躺回床上後,這句話仿佛魔咒一般重複出現在黎洛的腦海裡。她花了一整晚,想破頭都揣測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炎珩平靜又充滿陷阱的話,讓黎洛聞見了陰謀的味道,太過明顯,不寒而栗。
日上三竿,黎洛依舊不想起,裹著被子自暴自棄。
聽荷像是習慣了自家姑娘懶惰成性,一早上都沒有催促過黎洛,和其他幾個忙完院子裡的事情後,把從大廚房領來的早膳和午膳都直接放在臥房裡的桌上。
聞著飯菜味,黎洛鑽出被窩時就瞧見聽荷,她正在收拾已經冷掉茶水。為了給自己起床後準備溫熱的水潤喉,聽荷每每都是這樣反反複複、不厭其煩。黎洛心生愧疚,沒等聽荷開口,便是一骨碌爬起來,迅速的洗漱完畢,端端正正坐在桌子邊。
因是將軍回來,加上昨日置辦了宴席,今天黎洛這院子的菜式才豐富了不少,瞧上去像是給了些剩的,倒也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聽荷,有給她們幾個留菜嗎?”夾了塊紅燒肉入嘴,甜甜膩膩是黎洛喜歡的。
“大廚房今天善心大發,夠咱院子所以人吃飽的。”聽荷倒了杯熱茶遞給黎洛,“姑娘先喝口茶水潤潤再吃。”。
習慣了聽荷和大廚房那些恩怨情仇,黎洛乾掉那杯茶,一抹嘴道,“聽荷,我之前在大皇子府裡頭,是不是也被這樣嫌棄?”
“怎麼會,大皇子一直都把姑娘當作上賓,閒暇的時候都會帶著姑娘遊湖觀園,那時候姑娘特彆喜歡聽戲,大皇子也是一直陪著的。”
“如果喜歡,那咱們和藹可親的大皇子為什麼把我送給林國?”
問題太赤裸裸,聽荷猛地抬頭,隻見黎洛一臉平靜,像是在問一些與自己無關的八卦一般。“大皇子也是迫於,迫於炎帝和整個火國的……”
聽荷說得斷斷續續,黎洛意識到她可能擔心自己再次想不通,又來一遍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戲碼,所以正在絞儘腦汁安撫自己。
“沒有人喜歡被當作禮物送出去的。”皺皺眉嘟囔了一句,又展開笑顏神神秘秘道,“聽荷,大皇子是不是那種,那種挺腹黑的人?”
“大皇子……腹,腹黑?”
“就是總覺得他笑盈盈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變臉速度有點快,聽荷消化了一會才接上話題,“姑娘,腹黑是啥?”
“腹黑就是……算了,咱們不說他了。你給我說說,我平時除了看書還喜歡些什麼?”
聽荷又是一愣,自家姑娘身體痊愈以來,除了常常說些奇怪的胡話外,甚少會提及以前的事,像是現在這樣安靜的詢問過往,簡直是西邊出太陽!
“姑娘平時還聽戲來消遣。”
“聽戲?就茶館喝茶大家叫好的那種戲?”
“是的。原在秋府的時候,老爺常請城裡出名的戲班子來。姑娘原個常聽的戲本是乞巧節牛郎織女或者精衛填海那些。後來,後來姑娘去了大皇子府上的學堂學學問,心思都放在了大皇子身上,漸漸也聽少了。”
聽荷想了想,又道。“記得以前姑娘溜出府在茶館裡,聽了一個說書的講那個無人島的時候,特彆癡迷,一連去聽了好幾日,回來還找了好些古書籍來看。”
“無人島?”
“姑娘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嗎?”聽荷停頓了下,像是在努力回憶,“其實就是這四國圍住的那一片小島,不屬於四國裡任何一個國家的。和這島有關的傳說有許許多多,都大同小異。”
“倒像是個神話故事。”
“那個小島有記載又相傳最多的,是說咱們的四國原先是一整片的土地,經過日月星辰的演變才行成現在四國和中心一片孤島的樣子。還有說這四國和島嶼最開始是被五個神仙統治,但他們五個誰都不服誰,經過千萬年的爭鬥最後隻剩下了一位神仙,就隱居在那孤島之上。”
“有人去過那島麼?”
“神仙住的島哪是我們這些凡人去的了的呀,姑娘你還沒死心嗎?”
“啊?”
“姑娘你查了那麼多書籍,不就是為了那什麼說書先生說,隻要找到散落在四國中的珍寶就能找到去孤島的路,島上的神仙會許你一個願望嘛。”
“……”這不是修仙冒險小說的套路麼,但這樣一個架空的世界裡,會不會真的有這樣的可能?
“幾千幾百年下來了,從來沒有人實現過,肯定不是真的啦。”聽荷盛了一碗湯羹遞給黎洛,“對了!姑娘那時候還說自己和大皇子就像牛郎織女一般,雖然可以靠自己精衛填海的毅力讓兩人雙宿雙飛,但有神仙助力的話,也許可以更快成功來著。”
“……“
聽荷又開始了那一堆大道理,黎洛望著聽荷出神,腦海裡反反複複的思考著剛說的事。來到這個世界那麼久,每天習慣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確認自己有沒有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那麼久,久到連黎洛自己都從原來的堅信不移,變得慢慢被迫接受這個世界的真實存在,漸漸對自己能夠回去這件事情變得有些模糊。
而現在有一個不靠譜的希望放在自己的麵前,黎洛知道傳說的縹緲虛無,完全不靠譜,但顯然現在的自己動搖了。
回過神,聽荷已經收拾完桌子去乾活了。
黎洛起身一路連走帶跑的去了書房,書架上的書黎洛原先一本本翻過一遍。現在她再一次翻找起來,在那些看不太懂的書籍裡,黎洛連蒙帶猜的,找出幾本疑似神話古典,認真研究起來。
*
聽荷整理完昨日從大廚房領的食材之後,帶著茹玉幾個人又在小廚房裡忙活了一陣才停下了,端著酥酪去涼亭找黎洛,發現竟然不在。裡裡外外找了好一會,才在書房瞧見一臉嚴肅的黎洛。
輕輕扣了下門,黎洛沒抬頭道,“聽荷,來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
聽荷湊過去一看,是一本講述著神仙之島的畫本,這才知道姑娘一早抽風原來又迷上了那些有的沒的,“姑娘,你怎麼又看了起來!”
“看來是病壞了腦子,我連字都好像不識了,好些東西都不能理解。”黎洛放下書,活絡活絡筋骨。文盲是硬傷,除了有幾本能看圖說話外,其他全文字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啃完。
黎洛穿著素白的衣服,頭發也稍顯淩亂。聽荷艱難地壓住肯定的答案,換上安慰。“彆這麼說,姑娘的病慢慢便會痊愈的,心急了吃不了熱豆腐。”
道理很正確,但黎洛在興頭上,根本等不急。“聽荷,你說這林國,有沒有和火國一樣的說書先生?”
“怎麼對林國的說書有興趣了?”和風煦煦,炎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書房門口,他的聲音聽上去心情很是不錯,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般,黎洛的手不自然地捏住書脊。
“大皇子。”聽荷放下酥酪,行完禮,直接退出書房。
見炎珩跨進門,黎洛下意識轉身把書放回書架上,又背對著炎珩找起其他的書,“想聽聽這裡對神仙島的傳說,和火國有什麼不同。”
炎珩沒有立刻接話,隻是看了會背對著自己的黎洛,瞧著她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也許我們可以找個茶館來聽聽,兩國間的傳說有什麼不一樣之處。”
“真,真的?”
“我可曾食言過?”
黎洛原地站了小一會,炎珩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這才一路小跑回房梳妝打扮。若不是聽荷的一再強調秋家和大皇子的顏麵問題,黎洛可能就隨便一穿,邋裡邋遢地出發了。
距離上次黎洛溜出去,這正兒八經從正門走出去還是頭一回。
從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前院,再走到將軍府的大門需要花一些時間。一路上遇見了不少府中的下人,和之前黎洛自己跟著聽荷散步不同的是,跟在炎珩後麵時,不論小廝女使們當時在做些什麼,隻要遠遠的瞧見他們走來,便都會低下頭靠邊站,直到他倆再走遠才會繼續自己手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