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他說,“還好,你還活著。……(2 / 2)

璃璃林上火 油燈子 5584 字 11個月前

上完香,祈完福。黎洛拒絕了聽荷去求個姻緣的建議,隻取了聽荷說帶著北林寺祝福的香囊。

香囊的樣子小巧精致,繡的是長命鎖。聽荷說這城西北林的小小香囊在這皇城裡流傳已久,不論是皇城裡達官顯赫亦或是百姓都會來求,據說也是靈驗的了得。

難怪這小小的寺廟裡,也是人丁興旺,熱鬨非凡。手裡捏著紅色的小香囊,眼尖的黎洛瞧見了其他人手裡也有,卻不止是紅色一種。

“聽荷,那些人求的什麼?”黎洛努努嘴,讓聽荷去看一邊拿著黃色香囊的人。

“那是求財的,藍色或是綠色都是為家人求身體早日恢複的。”

黎洛感覺這香囊和現代那些兜售的平安符差不多意思,“咱兒給他不也該求個藍色綠色的,身體健健康康與凱旋歸來感覺差不多個意思。”

“那怎麼能一樣!”聽荷打斷黎洛,頓了頓轉移話題。“姑娘,還記得我上次教你的穗子的打法嗎?”

“大概,大概都記得吧。”沒想到聽荷會提這茬,黎洛立刻心虛。

“將軍身份高貴,這藏著平安符的香囊,最好是串上裝飾,打上穗子才好。”

麵露難色,黎洛對手工勞動這種事,她一直都不擅長。

原本聽荷教過繡花和縫衣服等等大家閨秀的日常女紅,黎洛不是看著鴛鴦戲水繡出個簡易版鴨子遊泳,就是把長袖縫成長短不一的袖子。反正是沒一樣拿得出手的,聽荷努力了很久這才恨鐵不成鋼的教了她最簡單的編穗子。

“那可是皇子,那可是將軍。那麼金貴、那麼高高在上的一人兒,我這手可擔待不起,不如聽荷你代為……”

“姑娘這可不行!”話還沒說完,就被聽荷打斷。“都親自來廟裡求平安了,也無需在香囊上繡出個鳳凰,這簡單編穗子的事情,怎能代勞呢。”

“可是,就算簡單編穗子也很醜啊……”垂死掙紮。

“再醜也是一份心意。”斬釘截鐵。

“好好好。”看毫無回旋餘地,黎洛隻得認命。

任務艱巨,天色也不早了,黎洛再也無心四處溜達,趕緊上了馬車回府。

回程的路上黎洛一語不發,全身心地緊盯著車外風景。不過傍晚,作為皇城的安陽城裡大部分商鋪早早支起了燈籠,燈火通明之下,讓黎洛不至於黑燈瞎火的認路。回到將軍府後,黎洛沒料到吳總管除了細心交代了守門的小廝,還讓大廚房準備了糕點,送去黎洛的院子。

卸下一身精致,黎洛終於舒舒服服地穿著裡衣,盤腿靠在屋子裡的軟榻上啃著糕點。

大廚房的糕點從來都是黎洛的心頭好,若不是原來的自己不爭氣,沒準她一日三餐加兩頓茶歇,能頓頓把點心給吃遍。

沒等黎洛品個儘興,就見聽荷捧著兩個精致的盒子從裡走來,那兩個盒子太過眼熟,黎洛把手裡的桂花糕往嘴裡一塞剛想開溜,就被眼尖的聽荷喊住。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就,就累了,累了。”邊說黎洛邊往屋裡挪。

聽荷向前走了幾步,直接擋在裡屋門口,顯然不準備給黎洛機會,手中抱著的盒子往黎洛懷裡一送,“姑娘這糕點也嘗了,軟塌也歇了。不如教教聽荷編穗子,打發一下時間。”

*

夜已深,為了不壞眼睛,茹玉給黎洛的房裡點上了不少燈。燭火映照中的黎洛想不明白,從來都比自己還愛惜她身子的聽荷今天為何如此嚴苛。穗子編了十七八個,她是這也不滿意、那也不合意的。

黎洛沮喪,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得這樣編穗子的時候,聽荷終於是鬆了口,在一眾的作品中,勉強挑出來一個。

黎洛連歡呼都累得呐喊不出來,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也不知是太累還是聽荷的壓迫太強,通常睡覺都很是安穩的黎洛,斷斷續續做了一晚上的夢。

夢境裡,黎洛自己被關在一間漆黑的房間裡,整個房間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一切都靜的可怕。

還沒來得及適應這樣的寂靜,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聲音來得太過突然,黎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未開門,門和困住黎洛的房子突然不見了,黎洛這才發現自己站在懸崖邊。

遠處的聽荷詭異地懸浮在空中,滿臉的淚水,嘴裡一聲聲喊著什麼,黎洛通過口型比對才確認,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看著眼前梨花帶淚,哭得瑟瑟發抖的聽荷,黎洛心有不忍,張嘴想安慰,卻突然被身後的力量一把拽住,瞬間被帶進一個涼涼的懷抱裡。這個懷抱對於黎洛來說很熟悉,掙紮抬起頭,入目的便是炎珩溫柔的笑顏。

“炎珩……?”黎洛張嘴,打破沉默。

炎珩像是沒聽見一般,勾起的嘴角完全無法掩蓋他眼神裡的涼意。他騰出一隻手先是輕輕撫上黎洛的臉頰,慢條斯理地摩挲著黎洛的輪廓,一下又一下,冰涼的指腹帶著輕柔的力度,這讓黎洛剛退下去的雞皮疙瘩,再次都立起了一遍。

“炎珩!”黎洛又喊了一遍。

像是被叫醒一般,炎珩停下了撫摸的動作,轉而捏住了黎洛小巧的下巴。這樣的動作太過曖昧,黎洛不自在地想彆開臉,卻被炎珩牢牢固定住。炎珩張了張嘴,喃喃自語,黎洛沒聽清楚,她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了逐漸靠過來的炎珩的那張精致的俊臉上。

太……太近了。

黎洛覺得自己的鼻子馬上就要撞上他的了,於是本能得閉上眼睛。而炎珩的氣息也在黎洛閉上眼的同時,消失殆儘。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借著窗外投進來的微弱月光,才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同樣的房間裡。

“咚咚咚。”微弱的敲門聲打破寂靜,聲音太過細微,黎洛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這次的屋子沒有消失,她一路摸黑走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渾身浴血的人。空氣裡甜腥血氣味瞬間彌漫開來,從沒見過這架勢的黎洛,頭皮發麻,強迫自己忍住尖叫去看“血人”。

“血人”顯然等不了黎洛自我心裡建設完成,搖搖晃晃了幾下後,往前倒了下來。倒下得太過突然,加上身高體重的差異,黎洛根本接不住對方,直接順著撞擊的慣性往後倒了下去。

“……喂!”推不開又起不來,整個後腦勺被摔得疼炸了。

“黎洛……”趴在她身上的“血人”突然開口,黎洛渾身一震。這聲音因為重傷變得毫無生氣,但黎洛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楚,楚澤?!”渾身是血,黎洛不知該從何下手。兩人如此緊密抱作一團,那撲麵而來的血氣讓她心慌不已。“你醒醒,喂!楚澤你醒醒啊!”

黎洛覺得自己隨時都要崩潰了,身上的人終於動了一下,埋在黎洛頸窩的腦袋微微轉動,微弱的鼻息噴在黎洛的耳際,黎洛聽見楚澤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他說,“還好,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