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璃一整個的下午,是和楚澤一起度過的。
除了騎馬,楚澤還與秋璃吃了昭雲提過的,梁縣一流的大酒館。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讓秋璃全然忘了矜持,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之後,秋璃壯著膽子央求楚澤同自己逛梁縣熱鬨的晚市。
楚澤和他那個毒舌弟弟楚澈不同,秋璃在前頭像個小孩一樣東摸摸西瞧瞧、樣樣都是新鮮貨時,他全程都隻是安靜陪伴,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偶爾甚至能夠用心給出建議。
這讓秋璃難得玩得儘興。
夜晚燥熱褪去,微風徐徐。兩人在繁華的街道上,並肩一路往竹苑的方向走。秋璃還在回味剛才看的胸口碎大石的雜耍,嘴裡叨叨著沒看見前頭的頂柱子是相當可惜之類的話。
楚澤安靜地聽著秋璃的碎碎念,間隙的時候,淡淡開口,“我與小七他們會離開幾天,秦向夫妻留下,會照顧你與路姨她們。”
“會去很久嗎?”
楚澤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說不好。”
簡單三個字讓本來興致勃勃的秋璃愣在原地。
在她的認知裡,楚澤從來都是篤定的、有明確目標和計劃的人,可這次他用的是不確定的回答,顯然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
他要做的事情,必定很難。
秋璃摳著袖口邊緣整齊的縫邊,悄悄抬眼去瞧身邊的楚澤。月光與燭光的映照下,那本是生人勿近的臉龐變得柔和了下來,秋璃的心也跟著柔軟了起來。鬆開袖口,她仰起腦袋,雙目含星直視楚澤。
“那你可要早些回來啊。”
楚澤的腳步停了下來,側過身低頭去看秋璃,那帶著一絲疑惑和探究的眼神一閃而過,卻讓秋璃捕捉到了。秋璃很快就聯想到了白天與炎珩一同出現的場景,以及記起了原身在將軍府裡作天作地要回火國找大皇子的行為。
確實和現在對楚澤所做的一切前後不一,令人迷惑不解。
可若秋璃明著表達是因為自己對對方動了小心思,或是直白的說明自己已不是原來的自己。她是害臊的,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僵持之下,楚澤率先移開視線,繼續前行。
步子走的比剛才急躁,秋璃加快腳步方才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便回到了竹苑,也再無交談的機會。
錯過狡辯良機的秋璃低頭回了房間,懊悔不已。躺在床上的她翻來覆去,總覺得剛才那個時機下,自己定是應該說些什麼,哪怕是些尋常的關切之話,也總比尷尬沉默來得強。
現代單身二十年的她,沒吃過豬肉,見過太多豬跑。本該是自信滿滿的,依葫蘆畫瓢,可惜結果在實操的時候啥也不是。
果然自己擅長搞砸難有的好氣氛啊!
秋璃抱頭懊惱的反思許久,為了表明態度,計劃明早主動送行。
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楚澤帶著楚澈還有廖同,三人天未亮就騎馬輕裝離開了。留下被委以重任的秦向,看著一早就站在院子裡遠目的秋璃,小聲安慰了幾句。
秋璃擺擺手,她其實不是在難過,隻是盤算著楚澤回來之前自己要做些什麼。
路姨的傷勢算是重的,經過強大的李大夫調理,恢複的很快。而其他人在這短短幾天裡,已經采購好了這次用於過冬的物資,楚澤前幾日就安排好了新的船隻。已過了處暑,天氣逐漸轉涼。秋璃知道路姨心裡牽掛著年幼的阿亮和那些村裡身體孱弱的年長者,這幾日也會動身回程的。
“秦向。”秋璃喊了一聲,“路姨有提什麼時候啟程嗎?”
“說是初五前必定要走的。”
“初五?那是快了。”
“秋姑娘放心吧,路夫人是救過姑娘命的人,將軍早已將一切安排妥了,這才放心離開的。”
“楚……將軍這次去辦的事,與水賊有關係嗎?”
和路姨、王大娘嘮嗑時,八卦的王大娘提過水賊的來曆。
說是那些惡賊原個都遊走在林火兩國之間的山脈邊境,屬於邊境的山大王。那些歹人盤踞在那十幾年,樹大更深的。勢力範圍及其龐大,本來靠著打劫商隊、做走私的生意,令官府很是頭疼。
近年來膽肥了,對兩國的邊境居民頻繁騷擾,甚至殺了幾個邊境的官員。這才讓兩國下了決心,合力派兵剿匪。
楚澤出征便是為了這件事情,可餘孽眾多,逃竄之下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凶狠地直接見人就搶、反抗就殺。秋璃他們的船沿途經過林火兩國重要漕運水域,所以才會遇上。
秋璃覺得掃清這波餘孽的楚澤停留在梁縣,興許還是為了善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