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為他而來(2 / 2)

“今晚,本王邀請大巫師看場好戲。”

耳邊一陣熱氣哈來,蘇葉便聽見這輕飄飄的話語落入他的心尖,恍若蜻蜓點了水,波亂了湖麵的靜。

蘇葉不自來由的發抖,他是要當麵殺了薩邁拉?

目光所及,那些被壓製住的平民,臉上帶著逼近死亡的惶恐與顫抖,今晚這裡注定要上演人間煉獄的慘狀,而他無法改變什麼。

薩邁拉輸了,他就要接受勝利者的審判,換個角度若是今天站在戰車上的是他,尼布甲尼撒跪在地,結局恐怕也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

隻是心中突然不忍,相處一段時間薩邁拉褪去那些鋒芒尖銳,這陣子對他倒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雖然當初祭祀時下的毒是他所為害他跟尼布甲尼撒就此糾纏不清,可現在看他一臉落寞不甘他心底還是忍不住喟歎。

蘇葉喉間發啞:“我累了,想休息。”

“看完戲,本王親自陪你睡,絕不假手他人。”尼布甲尼撒環著他的腰,將人拉進自己更近些,貼著他的耳畔呼出的熱氣灼濕了他的乾發。

有種人,他明明說著最殘忍的話卻像是情/人間的溫香軟語,激人心蕩卻又無法抵抗。

尼布甲尼撒將他鎖在懷間,看著薩邁拉嘴角閃過若有似無的嘲弄:“給你個機會,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狂傲的口吻,不可一世的睥睨姿態。

尼布甲尼撒滿眼憐憫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有著最親血緣的弟弟,他像個施舍者高高在上:“給他劍。”

尼布甲尼撒鬆開鉗製蘇葉的手,下車。

涅裡格聞言將長劍抽出遞給薩邁拉。

“起身,與我決鬥。”他要讓這個人知道,自己與他之間的天差地彆,畢竟是明爭暗鬥十幾年的兄弟,就是死也要他死的明明白白,任何的假手他人草率了之都是對他的不尊重亦是對自己的淺薄鄙夷。

薩邁拉要清清楚楚的敗在他的腳底,他要讓他徹底臣服,輸的心服口服。

火把照明下,二人在狹窄的街上一來一回的交手,月色投下帶起一片斑駁樹影,二人打的水深火熱,不可開交。

“哐當。”劍落。

尼布甲尼撒抵著薩邁拉的喉間,溫聲道:“你輸了。”

一切都是意料之中,拉沙爾看著薩邁拉失落的神態,嗤笑一聲,就這?還敢跟自己的王爭奪天下,真是不自量力。

蘇葉雙手攥著馬車韁繩,結局既定,他傷感也無用。

願賭服輸,薩邁拉自打接過劍後,後麵發生的一切都要由他自己獨自承擔,這也是一個劍士該有的品格。

薩邁拉忽然仰天大笑,啐了一口血水,看著尼布甲尼撒笑的狂妄:“輸了又怎樣,你以為你可以審判我嗎?”

尼布甲尼撒不過是運氣好,正妃所生又有父王的疼愛,最終登上王位那隻是命運的不公罷了。

“誰都無法審判我尤其是你。”薩邁拉笑完忽然起身一把奪過尼布甲尼撒的劍,一聲悶哼後,鮮血染紅了蘇葉的視線,薩邁拉自戕身亡了。

那一劍直直刺在他的脖子上,不偏不倚,血漿噴湧,蘇葉甚至看到他倒下的瞬間向自己這麵瞥了一眼,眼神似有些複雜又有些釋然解脫,終究是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四周有人倒吸口氣,可沒人敢真的出聲評判什麼,尼布甲尼撒麵帶微笑,在屍體上輕瞥一眼便轉身,身後的拉沙爾走過來招手命人將屍體抬下去。

蘇葉忡忪片刻,身體發涼,癱軟前一雙大手落在腰間好巧不巧的接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大巫師。”

蘇葉看見他絕美的側顏襲來,鼻尖抵著鼻尖:“一切即將落幕。”

“西底家背叛本王,拒不上供,該殺。”

尼布甲尼撒大手一揮,示意拉沙爾涅裡格等人進軍內城。

今晚,所有耶路撒冷的子民都會失去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猶太人朝聖的聖殿被毀於一旦,王室內所有價值連城的寶貝都被迦勒底人洗劫一空,尼布甲尼撒將耶路撒冷的百姓徒步驅趕到巴比倫王城為他做苦力,建造七曜塔跟空中花園……

這座古老滄桑的城將淪為一片廢墟,迦勒底人的軍隊將橫掃這裡連一條狗都不會放過。

眼前的百姓倉皇失措,尖叫連連,身旁的人恣意張揚,目空一切。

蘇葉無動於衷,渾渾噩噩的看著,戰車向前方疾馳,方才被馬車撞死的孩童跟薩邁拉仿佛一切都是一場夢,以尼布甲尼撒為首的隊伍在這條道上活生生殺開一條血路,周圍的房屋傾塌,金銀器皿被搜刮,巴比倫人在今晚對這裡展開慘無人道的肅殺。

一切喧囂過後。

營帳內。

寬大的長桌上米色綢布鋪在案桌,桌上一盤甜點果品,一旁擱置一堆案卷尚未閱讀,案卷之上,蘇葉被迫仰著臉,頭頂暖黃的光刺的他眼睛酸澀發疼,小巧的鎖骨下那枚緋紅的胎記尤為耀眼,袍服滑至肩窩漏出豐肌秀骨,膚如凝脂.

他打了個冷噤,就算外麵再熱血他也感覺不到半分暖,何況是現在,有個醉酒腦袋都不清楚的人還跟個大衣似的罩在他的身上,連動一分都顯得那麼艱難。

“你很香。”沉默的空氣中,尼布甲尼撒忽然咧嘴一笑,嗓音優雅磁性的讚歎。

一句話落尾連帶著一串葡萄酒的醇香溢滿蘇葉的四周,鼻腔內被籠罩起微醺的醉意。

那種奇香比在戰車上時更加放肆的飄滿整個營帳,每次跟蘇葉在一起,他都可以聞到這股好聞的帶著漸變感的濃稠香味兒,由淡入濃,似乎從那夜巷子偶遇過後,他就可以從蘇葉的身上聞到這蠱惑人心的甜膩。

“還有這裡。”尼布甲尼撒說完低頭湊近那抹緋紅胎記,紅似血比他脖間掛的鴿血紅還要搶眼奪目,那股香味似乎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

“彆碰。”蘇葉瑟縮,尼布甲尼撒居然伸手在脖間胎記處輕輕觸碰,冰冷的指腹摩擦過皮膚帶起一陣無法言喻的顫,直擊人心,那雙手居然意外的布滿繭子,沒有想象中的養尊處優,倒像是經曆過不少難言的滄桑刮在他身上酥酥麻麻惹起心底一陣癢意。

“為什麼?”尼布甲尼撒聞言來回摩挲的指腹短暫停下,一雙棕眸灼灼盯人,蘇葉被他看著耳根一熱:“疼。”

滿手繭子,尼布甲尼撒的手跟他的臉也太不匹配了,自己細皮嫩肉的哪能這樣被他來回刮。

“好。”尼布甲尼撒短暫的錯愕後看了眼自己的手,像是明白蘇葉的意思,他隻輕笑一聲便收回手,自己常年征戰用實力打出來的威望,到了蘇葉這反被嫌棄。

“乾什麼?”蘇葉驚的身子發抖,恍惚間他的腰間一隻手將人整個撈起離了案桌,後背一涼仿佛一瞬間少了桌麵的依靠,冷風灌進衣袍起了一身冷汗。

“噫哎。”黑發如瀑散開披在肩後,遮住半掉落的衣襟,尼布甲尼撒將他一把帶著慣進旁邊的刑具騾上。

“坐下。”尼布甲尼撒命令,蘇葉幾乎沒有反抗說不的權利同時手上使力將人一按,蘇葉頓時小臉苦巴巴。

這狗東西,尼布甲尼撒鉗製他的肩部令他被動的無法反抗,這刑具比例極不協調是整人慣用的手段,這個狗玩意居然用到他這兒來,簡直氣死他了。

“這是本王單獨為大巫師做的禮物。”

……

“夠了。”

他喵的,真的想讓他死嗎?

葡萄酒混著越來越濃的異香,一時間二人被濃烈的氣氛所包裹。

蘇葉憋得臉通紅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昏死過去,尼布甲尼撒眯著眸子,一臉無奈:“換氣,大巫師還要人教?”

“草泥馬。”蘇葉喘息間恨不得抬腳踢死這個狗東西,可惜腿腳不便邁不開步子,尼布甲尼撒蹙眉:“什麼?”

“就是讓你去死的意思。”蘇葉沒好氣狠狠剜他一眼。

尼布甲尼撒愣了下,隨即笑的明媚:“我倒想就這樣死在大巫師的身邊。”

蘇葉一驚,隻覺得不好。

果不其然,尼布甲尼撒將他一把拉下刑具,短暫的空虛蘇葉麵露茫然,等他回神,重新回到案桌,帶落一地未閱的案卷及瓜果,他甚至赤著腳踩到了隨軍帶的櫻桃小蘋果跟無花果。

“草。”一連串和諧的話飆出。

……

“大巫師想讓本王死,那你可要用力表現,讓我受不住便可死去。”調笑的意味明顯,蘇葉氣的罵了他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