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行走在落英繽紛的梨花林間。
……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秦桑榆有些遭不住這競走的速度,停下來扶著樹乾,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緩解著長時間運動帶來的不適,額角滲出細密的汗液,呼出的熱氣蒸騰著視線,像糊了一層標清畫質的濾鏡。
“小師妹,你的體質好差,我見過的修士裡就沒有你這麼差的,師尊說得對,你修煉確實該勤勉些。”清越乾淨的少年音毫無感情的在正前方響起。
聽著這人用平靜的語調說出這麼欠揍的話,秦桑榆磨了磨牙,很想暴起給他一拳,但求生欲還是占據了上風,阻止了她的作死。
她隻能默默在心裡腦補把他搓揉捏扁的小劇場。
同時恨恨的想:我管他生不生氣呢!我剛才就應該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讓他憋著一肚子氣,最好氣得啥都乾不了。
這樣他就不會還有閒情逸致來紮她心!
“小師妹怎麼不說話,我說錯了?”他傾過身,湊近幾分,近距離觀察秦桑榆的小表情。
秦桑榆往後退拉開距離,皮笑肉不笑的回:“二師兄說得對,我體質確實不好,確實需要好好修煉!”
她刻意加重最後幾個字的音,咬牙切齒的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我去好好修煉了,二師兄,再會!”
最後兩個字說的鏗鏘有力,重重的尾音落下,大有一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味。
說完她扭頭就往白桑小院的方向走,還沒走兩步,就被謝九薅住了命運的後衣領。
秦桑榆扭過頭,努力心平氣和的問:“二師兄,還有事嗎?”
謝九看著她努力壓製火氣的假笑,皺了皺眉,很是費解:“我都沒有跟你生氣了,你怎麼反而跟我鬨起來了?”
秦桑榆被他的話驚得瞪圓了眼,“二師兄,謹言慎行啊,我跟你之間,達不到鬨不鬨的地步的。”
謝九不解:“你笑的這麼假,不是在跟我鬨嗎?”
秦桑榆:“……不是,二師兄,我沒有跟你鬨,我隻是聽不了忠言而已。”
謝九無語凝噎,似乎被這個理由堵了一下。
他鬆開秦桑榆的後衣領,下巴微微抬起,臉偏向一邊,用筋絡分明的脖頸對著她,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含糊不清的吐槽:“沒見過你這麼脆弱的人,說都不能說一句,肯定是以前我們把你寵的太嬌氣了。”
秦桑榆:……彆以為你說的快我就聽不清啊!胡說八道什麼狗屁玩意兒!你特麼什麼時候寵過我?沒把我弄死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白皙如玉的耳垂紅了紅,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掩飾的咳了一聲,自顧自的做決定:“總之,以後不會這麼嬌縱你了,師尊不在的日子,我會嚴格監督你修煉的。”
秦桑榆瞠目,微微啟唇。
還沒開口就被謝九打斷:“不許撒嬌,不許賣乖,不許耍賴,我不會心軟的!”
秦桑榆滿臉複雜,想說的話最終堵在了嗓子眼。
沒想到,在現在的二師兄心中,她是這麼一個形象:撒嬌賣乖會耍賴不修煉的團寵小師妹。
是什麼給他的錯覺?是什麼蒙蔽了他的眼睛?他看她的濾鏡怎麼那麼美化?
謝九見她不吭聲,以為她是放棄了掙紮,成就感滿滿的道:“早這樣聽話就好了。”
秦桑榆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管他怎麼想,隨他開心吧。
反正她早已做好了苦修的準備。
有人監督,錦上添花的好事而已。
……
秦桑榆的苦修想法堅持了不到三天就開始搖搖欲墜。
原因無他,謝九何宋祁舟不知達成了什麼共識,兩個人輪著班的壓榨她。
白天,晨光熹微之時,宋祁舟就抱著各種各樣的煉丹秘籍敲開她的門,一直到太陽西沉才離開。
而太陽一下山,秦桑榆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謝九就抱著他的佩劍憑空出現她的房間裡,不打一聲招呼,也不管她會不會不方便,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跟進自己屋一樣自然,毫無任何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
關鍵這也就算了。
這兩人還換著法的創新教學內容,主打一個因材施教,私人訂製。
比如現在,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梨花密林裡,謝九懶洋洋的躺在一段粗壯的樹枝上,垂下衣擺都寫著輕鬆愜意。
宋祁舟端端正正的坐在樹下,手中執著一卷書籍,聲色冷冽,似冰麵上紛紛揚揚的細雪。
“小師妹,今日的功課還是學會控製煉丹的靈火。”
“哦。”秦桑榆沒什麼靈魂的應了一聲。
因為原身玄階三品的修為,所以哪怕這幾天片刻沒合眼,秦桑榆都不覺得疲憊和困倦,她隻是心理上還有點不適應,總是擔憂著會不會猝死。
樹枝上的謝九悠悠的打了個哈欠,語聲含著誘惑:“小師妹,你今晚要是能成功烤出一隻外焦裡嫩的兔子,明天就讓你休息,怎麼樣?”
秦桑榆眼神一亮,空洞的眼睛裡瞬間煥發出光彩,她期待的仰頭盯著謝九,興衝衝的求證:“真的?”
謝九點了點頭。
秦桑榆雀躍的歡呼了一聲。
謝九耐心的等她激動完,才不緊不慢的潑涼水:“但你要是烤不出,你明天就得背二十個丹方。”
秦桑榆立馬蔫巴了,她聲音低低的打退堂鼓:“那還是算了,烤不出來,我雖然不能休息,但隻用背十個丹方。”
宋祁舟聽著小師妹喪氣的話,眉頭緊鎖,皺得能夾死蒼蠅。
謝九也不生氣,也沒有嘲諷,繼續給她加碼,試圖說服她:“小師妹彆這麼快退縮啊,今夜還長著呢,你怎麼就能肯定你烤不出一隻外焦裡嫩的兔子?”
秦桑榆不為所動:“二師兄不必再說了,我現在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彆說一夜,就是再給我一個白天,我都不一定行。”
不是她悲觀,而是這兩貨要她用均勻適當的靈火持續不斷的烤兔子。
但她現在,根本控製不好火候。
而且,她已經烤了兩晚的兔子了,沒有任何進步,烤出來的兔子不是生的,就是糊了,要烤出一隻外焦裡嫩的,太難了!
“你烤出來,明天休息,烤不出來,明天還是背十個丹方,這樣,小師妹覺得如何?”宋祁舟斂了愁容,恢複平靜,淡淡的同她商量。
秦桑榆動搖的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