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隻要不瞎就看得出這是一間浴室。
“你一個人?”他眉眼壓著問。
於茉印象裡祁連隻有兩種樣子。
最開始那種冷冷淡淡,整個世界爆炸都和他沒關係的是一種。
後麵就是她把天捅一塊下來他也隨她的寵愛是另一種。
他這時候的樣子是她見所未見的,她有點拿不準。
於茉看著他不說話。
這個問題他們頭天討論過,他應該知道答案。
“要躲到廁所才能打電話嗎?我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嗎?”
於茉拂了下眉頭,“我很累,祁連,你不要找事。”
“你一整天沒有回我消息,我的電話你都掐掉。瞞著你爸媽就算了,為什麼要瞞著你前夫?不能讓他知道你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嗎?今天晚上你們打算睡一張床?”
“祁連”
“我現在就去接你!你跟我回晉寧!你媽那邊明天隨便找個理由。”
“不可能!這是每年的傳統,我再怎麼也不好解釋。什麼事也不會有,如果會有事我就不會離婚了,你好好睡覺。”
祁連正站在於茉的陽台上。
這天難得沒有下雨,卻比往常還悶熱。
屋裡有空調,他卻怎麼也坐不住,感覺喘不過氣來,隻能出來透透氣。
外麵一絲風影也沒有,又熱還有烏壓壓的蚊子圍著他,他煩躁地恨不得拿腳踹陽台。
“於茉,我跟你說過,你怎麼著都行,就是彆折磨我!你現在就在折磨我!”
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枝丫形的血管突突地跳。
“祁帥去砍人,我能攔住他。我要是去,沒有人能攔得住我!你可能不知道,從小和人打架我從來沒有輸過!後來我就基本不動手了,慢慢大家連我的情況也摸不清了。”
於茉為了省力坐在浴缸的邊緣上,她越聽越不對勁,本來弓腰駝背地,慢慢坐直身體。
“你在乾嘛,祁連?你想乾嘛?你威脅我?!”
她腦袋“嗡”地一聲,被自己說出來的想法驚呆了。
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會覺得腦袋衝動的男人很帥。
她想到了拿刀的祁帥,他們都是一樣的?難道真如一聲所說,她被睡服了,從而有濾鏡了?
她很冷靜地說:“祁連,我們明天見麵再說。我先掛了。”
她伸出的手懸在關閉的紅色鍵上,卻無論如何按不下去。
祁連的眼神讓她狠不下心,那是一種既受傷又憤怒的眼神。
他抿著嘴也不說話,也不掛掉,那眼神隔著屏幕都膈得人難受。
他們隔著屏幕大眼瞪小眼。
薛慎站在浴室門外,朝裡喊:“茉茉,FANTASY的蛋糕已經到樓下了,我讓前台送上來。紅酒我隨便叫了一瓶,你抓緊時間出來。”
祁連的臉色變了,那種沉默又受傷的神情不見了,臉上浮起嘲諷。
“小彆勝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難怪沒有時間接我的電話。”
他點點頭,“行,於茉,跟我說你不喜歡複雜的感情,你這是雙標玩得溜溜的。回來跟我分享下誰讓你更爽。”
他說完就掛了視頻。
於茉扶額。
這火本來就燒得旺旺的了,那頭一盆從天而降的熱油“呲溜”潑下來,她回天乏術。
她爸酒店旁邊有家蛋糕店,裡麵有款朗姆葡萄的蛋糕她很喜歡。之前每次來上海她都要叫外賣。過去幾年她媽媽的生日,他們倆忙完回酒店,會叫個蛋糕吃個宵夜。
今年她忘了,薛慎卻沒有。
她心不在焉地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薛慎在倒紅酒。
薛慎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又繼續專心倒酒。
薛慎是個好看的男人,他慢條斯理專心做事情的樣子,頗美。
於茉在沙發上坐下,拉了拉睡衣領子。
她剛剛在浴室穿上睡衣才發現,鎖骨,脖子上有遮不掉的痕跡。
她有點惱火,在舊愛麵前洋洋得意地展示新歡,這不是什麼體麵的做法。
她懷疑祁連是故意的,頭天晚上的種種反常舉動也就有了解釋。
除了第一天,他後來一直非常溫柔。
隻要她稍稍表現出一點不舒服,他比她還緊張,那天晚上他又不管不顧了,並且在她說“我累”時也毫無反應。
薛慎把酒瓶放一邊,開始拆蛋糕外麵的盒子,長長的紅色絲帶給足了儀式感。
於茉說:“阿良,我沒有什麼胃口,不想吃。”
薛慎仿佛不受影響,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塊蛋糕遞過來:“那就少吃點,這是你最喜歡的蛋糕。”
朗姆酒混合著奶油發出甜膩的氣息,在這半夜裡,對於沒有胃口的人來說,光聞聞味道已經覺得胃裡一陣不消化的不適。
於茉接過蛋糕,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