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於茉就那麼躺在酒店的衛生間地麵上,像個被遺棄的破碎的洋娃娃。
他喉頭一陣酸楚,他不敢想如果他沒來,她自己一個人要怎麼撐過這幾天。
他扔掉手裡的東西,單膝跪下去,把她輕輕地抱進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頭,他忍住喉頭的硬塊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夜裡,於茉燒得更厲害,意識已經不清了,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什麼。
祁連抱著她,眼睛也不敢閉。
隻要她皺起眉頭,不安地扭動,那就是她不舒服了,他就要馬上站起來,這時候不是要吐就是要拉肚子。
這時候的她再也沒法扭捏了,由著祁連幫她擦再幫她洗。
第二天早上是個大晴天,太陽早早掛在空中,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
於茉嘔吐的次數明顯降低了,祁連把她抱到床上,哄她喝了一些電解質水。
中午的太陽穿過落地窗撒在厚厚的地毯上。
祁連把她抱在懷裡,坐在落地窗前曬太陽。
她身上幾乎沒穿什麼衣服,怕她冷在她身上裹了厚厚一層被子。
於茉這時候是清醒的,就是沒力氣,眼睛懶得睜,抬不動無數層的眼皮。
祁連把她的腿漏出來暴露在陽光裡。
她的腿白得驚人,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肉眼看不見的汗毛在陽光下是細細的絨毛。
他偏頭親親她的臉,在她耳邊低聲說:“趕緊好起來,好好吃飯,你看你這腿,我下次力氣大點就能給折斷。總是生病,還總是挑食。這幾個月我不看著你,前邊好不容易長的肉又瘦沒了,太不讓人省心了。”
陽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身後祁連的懷抱也是暖的,聽著他在耳邊絮絮叨叨,於茉昏昏欲睡。
她感覺祁連把她的腿塞回被子裡,把她的手臂拿出來曬太陽,她感覺到祁連捏著她的手。
她感覺到身後的呼吸變了。
她費勁睜開眼,看見祁連的大手正捏著她的手指拿到眼前看。
他的眼神深邃得看不懂。
“這是他送你的?”他問。
“嗯。”
於茉想把手縮回來沒有成功。
她的左手無名指上疊帶著鑽戒和婚戒。
那顆巨大的VVS級D COLOUR的鑽石在陽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你很喜歡?舍不得拿下來?”
“不是,如果我不帶不好跟我媽媽解釋。”
身後的人沒有說什麼,把她的手塞回被子裡。
“你的胡子紮我的臉。”她往旁邊躲躲。
“嗯,一會就去刮。嬌氣!”他故意往她臉上蹭,大手按著她後腦勺不讓動。
“祁連~”
她嬌弱地討饒。
祁連放開她,“等會我帶你回晉寧,你要慢慢吃點東西。”
“不要了,我就在這呆幾天,我可以叫外賣的。我媽媽還在醫院化療呢,等我好了我得去找她。”
祁連不由分說地抱起她,扯掉那層被子,給她穿衣服,甚至幫她穿了一條成人紙尿褲。
於茉臉一紅,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買的。
“你老實聽話,等你好完全了,我再把你送回來。你現在應該想想怎麼好得更快,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要想。”
於茉沒有選擇地被帶回晉寧,在樓下曬太陽的老頭老太的注視下被祁連抱回家。
她虛弱得厲害,在床上半夢半醒地睡了一覺,被肚子的一陣絞痛驚醒。
她跌跌撞撞地起床,下床的時候頭暈目眩搖晃了一下撞在窗前的桌子上,她伸手扶著桌子。
就在那時她看見了和搪瓷杯、黃色梳子擺在一起的東西。
她伸出手去把那樣東西抓在手裡,手指間感受到了絲綢的柔軟,她回身把它裝進大衣口袋裡。
那是她的真絲眼罩。
她睡覺的時候畏光,經常會帶一個眼罩,平常在床頭櫃裡放著,搬家那天一定是太匆忙了,可能壓在枕頭下麵沒有看見。
那天她明明檢查了一遍,把她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或者扔掉了。她不知道還落下了這個紫色的眼罩,也不知道它和那個杯子和梳子放一起多久了。
她看見這三樣東西擺在一起,在溫暖的冬日陽光下,好像有很多故事要講,她沒來由一陣心驚肉跳。
肚子實在疼得厲害,她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地開門出去。
祁連正在廚房做飯,背對臥室門,“砰砰”地在案板上剁東西,他的手機放在一旁,開著免提正在打電話。
於茉輕手輕腳地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