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穿錯了 開局撿個小團子(1 / 2)

今夜是個好天氣。

月明星稀,微風徐徐,溫度也適宜。

皎潔月色下,林間的草地青翠而透明,散發著紫苜蓿獨特的清新氣味,夜風忽地經過,帶起了沙沙沙的白噪音,聽久了,再躁動的心也能平靜下來。

不遠處的樹林深處,許知言正披著朦朧月光匆匆趕路,夜間的白露與霧氣打濕了他的靴子,他必須時刻注意著腳下,以免打滑。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要在天亮前走出這片森林,趕往港口城市阿林洛克城,但是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聲音讓他腳步幾次停留,猶豫著是否繼續前進。

駐足回頭,昏暗樹林內,許知言看到有個小小的身影站在樹後,明亮通透的瞳孔靜靜注視著他,眸中沒有半點跟蹤被發現該有的慌亂。

兩人之間相隔距離不足十米。

朦朧碎月從枝葉間隙輕緩落下,照亮了那張帶著稚氣的白皙臉龐。

這身影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年,長得很是漂亮,膚色蒼白,五官精致,一頭柔軟金發比金子還耀眼,紅寶石般的赤紅眼瞳大而清透,卻透著不符年齡的淡然沉穩。

這個孩子已經跟了許知言一段時間了。

事情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許知言穿到這個世界也正好一個月了。

生前,他是名才進入社會工作半年的社畜,因為加班太多猝死在工位上,然後就穿了。

當時他有兩個機會,一是穿到一本狗血言情文裡當悲情男二,二是穿到另一本西幻冒險文裡當炮灰反派,剛出場半章就嗝屁那種。

許知言果斷選擇了一,就衝他這名字也該選一啊,可因為點確定的時候打了個噴嚏。

於是,他穿到那本西幻文裡了。

在這本書裡,他是個外強中乾的邪惡魔王,魔王一詞聽著唬人,實際上就是個被主角一招秒了的弱逼炮灰:什麼技能都不會,魔王該有的必殺技通通都沒有。

渾身上下唯一能拿出手的,竟然是一份牧師法師才該使的治愈魔法。

當發現自己隻會治愈魔法的時候,許知言很憂傷。

這家夥是怎麼當上魔王的?難不成靠救死扶傷?

按照原文劇情走,許知言會在不久後遇到主角,然後就因為嘴賤加手賤,不自量力跑去為難主角,成了開局被打的第一個小反派。

還是死得很慘那種。

這就讓許知言很憋屈了,上輩子給資本家當狗,被壓榨剝削猝死就已經夠慘了,這輩子還得拿命給主角做踏腳石,直接死無全屍。

最終,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在成為魔王的當晚,他果斷選擇了跑路:趁著夜色,背了滿滿一袋金幣寶石悄悄離開了魔王的城堡。

他才不要做炮灰呢,好好活著不好嗎,既然遇到主角就會被秒,那他躲開主角不就好了?反正主角要打的反派還有一堆,不差他一個。

抱著這個想法,許知言連夜來到遠離主角所在地的某個邊陲小城,想著在這兒應該就遇不到那倒黴主角了吧。

結果剛這麼想,意外就發生了。

當時他在街上遊蕩,正思考著該怎麼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時,就看見前方的街道上圍了一堆人。

湊進去一看,原來是奴隸商人在販賣奴隸。

畢竟是西幻世界觀,所以在這個血統至上等級森嚴的異世界,不隻有平民,也有貴族和奴隸的存在。

前者是擁有高貴血統的一等公民,涵蓋了皇族、騎士、高級主教等等特權階級,他們在任何地區都享有最高特權和絕對話語權;

後者則完全失去人身自由被他人任意驅使販賣,一旦落入奴籍,左鎖骨位置就會被打上象征奴隸身份的賤民烙印,終身難以擺脫。

那正在賣奴的商人是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的外鄉人,生意不是很好,於是就拿手下的奴隸撒氣。

其中一個看著還不滿十歲的小奴隸正傷痕累累倒在地上,他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雙腳也被沉重的腳鐐鎖住,聽說是因為不聽話還咬人才被打成這樣的。

這麼重的傷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肯定也沒人願意買這樣的劣質商品,這讓商人更加生氣,當著眾人的麵就不斷揮舞著皮鞭,抽打著這個奄奄一息的小奴隸。

許知言剛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多久,也是第一次直麵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場景,著實被嚇了一跳。

最後,也實在看不下去了,眼見真的要出人命,便出錢買下了這小奴隸。他離開城堡時帶了滿滿一袋金幣寶石,足夠揮霍到下輩子,這點錢還是有的。

不過他沒準備帶走這孩子,畢竟也沒有照顧小孩的經驗,所以留下了點錢後就準備離開,哪成想卻被纏上了。

小奴隸被放開之後,就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始終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怎麼甩都甩不掉。

他身上的傷很嚴重,看著那走一路滴一路的血跡,許知言都替他疼。

問了一下跟著自己的原因後,小奴隸卻神色平靜:“我是奴隸,不能離主人太遠,不然就算出逃,會被審判所處死。”

說話時,小奴隸的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不是害怕,而是冷。

現在正是冰天雪地的時候,他卻衣不蔽體,打著光腳走在雪地上。

許知言低頭看到那被凍得烏青的兩隻小腳後,原本就同情的心更加於心不忍。

這個年齡,在他那個時代還在上學,享受著家人的嗬護,這孩子卻已經飽嘗人間辛酸。

他毫不懷疑,如果剛剛自己選擇冷漠走開,這孩子絕對活不過這個冬天……不,能不能挺過今晚都是一個問題。

上輩子的時候,許知言就有一個改不掉的毛病:心太軟。

麵對這麼可憐的孩子,他真說不出拒絕的話,於是,最終還是默許了小奴隸跟著自己的行為,心裡盤算著給這孩子治好傷再悄悄離開就是了。

夜晚在旅店入住的時候,他開了個雙人間,剛拿到鑰匙就帶著小奴隸去洗了個澡,也順便用治愈魔法治好了小奴隸臉上的傷。

這孩子也不知道經曆過什麼,臉上一片臟汙,還纏著幾根臟兮兮的繃帶,都看不清長相。

不過對比了一下身體之後,才發現臉上還算好的了,身上的傷更是觸目驚心。

鞭傷、割傷、燒傷,樣樣都有,好幾處舊傷在這樣的寒冬季節也已經潰爛流膿,這把許知言看得一陣眉頭緊皺,內心隻想趕緊報警。

他在使用治愈魔法的時候,小奴隸的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瘦弱的身體緊貼著浴缸邊緣,如果不是許知言抓得緊,估計已經逃開了。

許知言連忙輕聲安慰。

他沒敢輕易暴露魔王的身份,就說這是他家鄉的能力,人人都會,小奴隸這才安靜下來,又坐了回去,任他洗刷。

小奴隸身上除了新傷,還有很多陳年傷痕,不少看著都是下了死手的,小腹上居然還有道超二十厘米長的駭人刀疤。

這實在不像是在虐待,而是在虐殺了。

許知言忍不住問了這些傷痕的由來,小奴隸再次淡定回他:“他們都說我是會帶來厄運和死亡的不祥之子,誰買了我就會倒黴,所以我已經換過很多任主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買他的人確實個個都倒了大黴,不是傾家蕩產就是家破人亡。

以往的那些主人憎恨他帶來厄運,自然不會放過他,就算僥幸保住性命,也因為這個原因被反複倒賣,無數次被拋棄和扔掉。

聽完這些事,許知言愣在了原地,因為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聽到自己說要買下這孩子時,奴隸商人會笑得那麼開心了。

原來那是終於把燙手山芋甩給下個人的喜悅。

許知言倒是不信這些東西,聽到那些遭遇,反而更心疼眼前這孩子了。

這份反應應該是不太常見的,小奴隸不禁對他多看了一眼,不過,疏離淡漠的眼神沒什麼變化。

他已經很難再去信任一個人了。

用過以後才知道,這份治愈魔法還挺好用,沒有想象中雞肋,而且居然連陳舊傷痕都能治好,治愈過的地方乾乾淨淨,看不出一點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