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空運飛船上，蘇洛渾身顫抖，鬢角淌著汗，臉色異常蒼白。

倒不是她恐高，是第一次坐飛船有些暈機，還有突然失重的恐懼感。蘇洛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她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厭惡把控不住的感覺，於是雙雙罷工，把一個可以板磚敲鬼的女漢子摧殘成了梨花帶雨的弱女子。

龍鈺看不過去，當即舉手成掌想給她來個狠的。

旁邊伸出一隻手卸去了她的力道。蘇洛身子一傾，發現被人粗暴的摟進了懷裡。女人身上熟悉的奶香和花香安撫著心慌，就連那有些涼意的體溫也好像有鎮定作用，蘇洛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一點，渾渾噩噩的腦子已經罷工，不由自主想靠近那股涼意，慢慢抱上女人的腰。她能感覺對方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索性抱得更緊了點。

龍蟄彆過去的眼中反複閃爍著幾分掙紮隱忍，她並不習慣彆人的親近。她劈死的眾多追求者也都是因為沒有分寸觸怒了她。但麵對蘇洛，她心中的好奇第一次壓製住了反感，甚至在她越來越平緩的呼吸中體會到了一點寧靜。餘光中女孩的睡顏美麗恬靜，比平時嘴賤的樣子多了幾分溫柔，看著並不讓人討厭。她的身體不再僵硬，攬著蘇洛的胳膊也漸漸緊了幾分。

飛船上突然安靜了幾分。龍鈺側頭看去，自家姐姐依舊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身姿筆直，青絲垂下鋪滿整個肩頭。那發絲的縫隙處，隱隱能看到緋紅的耳尖。

龍鈺無聲輕笑，那笑容卻有幾分蕭索和落寞。

視線穿越雲層，思緒也回到昨夜。

“你說，為什麼會有人不計較得失去幫彆人？”

“為什麼有人會傻到連死物都去憐憫？”

“為什麼有人看著那麼弱小，卻能做出我們都做不到的事？”

這些疑問她沒有辦法回答，正如那一次次基因改造，無數次在實驗室醒來後，她捫心自問的那樣：生而為人，意義在哪裡？問題的答案沒有找到，她卻已經不想知道了。

因為她更加明白，龍家人，血液裡流淌的都是利益。其他的，她不想看，也不想管。

那晚，她也問了姐姐一個問題。

“隱藏任務的風險巨大，她要找的那個人，牽扯一個民間會員組織。想要進入比爾泰維勒三角區拿人，就要割肉。這與龍家的利益相悖，我不覺得一個蘇洛的價值有那麼高。何況她是專屬隱藏任務，就算得到史詩傳說的獎勵，多半是專屬性質，我們用不了。付出那麼多卻沒有回報，我們為什麼要去做呢？你的任務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可以再找人，不一定非要她。……你確定要幫她？”

這個問題姐姐同樣沒有回答。但如她那樣的人，向來果決，沒有回答便是默認。

真是諷刺，九次改造過的半神體，竟然比她這個七次基因改造的更有人情味。

飛船落地後，龍鈺出去，一位外區聯邦軍官跟她行了個禮，嘰裡呱啦的報告著情況。龍蟄收回目光，低下頭去看懷中熟睡的蘇洛。

她輕輕搖了幾下，見她沒有醒，於是打橫將她抱起，下了飛船。

一輛裝甲車行駛過來，轟隆隆的巨響讓蘇洛動了動身體，然後腦袋拱了拱繼續睡。

龍鈺的手在姐姐的麵前擺了擺，見她沒什麼反應，笑道：“你這就動心了？你可彆到時候抽不出來。”

龍蟄沒有說話，抱著蘇洛進入裝甲車。

汽車的顛簸遠勝飛船，蘇洛睡得不安穩，不一會兒就醒了，睜眼對上一雙冷寂的眸子。蘇洛眨眨眼，發現她整個人被龍蟄抱在懷裡……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蘇洛猛地起身，腦袋砰的磕到車棚，又落到女人懷裡。

龍蟄麵無表情，語氣不耐的說：“你還要占我便宜到何時？”

蘇洛捂著腦袋，咬牙切齒：“也不知道誰占誰便宜！”

她實在懶得計較，從她身上下來，看了眼車內。除了她們三個之外，車後麵的還有兩排武裝到牙齒的士兵，目不斜視相對而坐。司機是上次一起任務的孫誠，見蘇洛醒了，還友善的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