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冰冰涼涼的觸感,卻帶給她烈火焚身的灼熱。生平頭一次被這樣對待,她卻沒辦法反抗。
她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是願意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她劈出令天地變色的一刀,從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去幫那些無藥可救的D女,從她近乎溫柔的遮住八子報仇的血腥場麵,從她格格不入的出現在貧民區的樓下,從她那晚在她額前印下的,輕如鴻毛的吻……
那是沒有人給過她的怦然心動。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真正強迫她,除非她願意。
眼角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的身體和心都告訴她,她並不排斥,她心甘情願,她很喜歡。可她就是哭了,莫名的委屈。
低低的啜泣夾雜在濕0熱黏0膩的聲音中顯得格格不入,如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一葉微不足道的扁舟。
龍蟄終是放開了她。
蘇洛一個人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默默把被子拉過頭頂,隱沒在黑暗裡的哭聲似有若無,極儘隱忍,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變成放肆大哭。
龍蟄神色麻木,背對蘇洛,坐在床邊,雙眼無神,似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樣。那一刹那迸發出的強烈情緒,直接衝垮了她的理智,之後的種種,都是下意識所為。
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呆呆的望著雙手,那裡還殘留著女孩滾燙的溫度。龍蟄心頭一片茫然,像是遇到了多麼難懂的武學瓶頸,毫無頭緒。
溫度漸漸消失在空氣中,雙手又恢複一片清冷的溫度,龍蟄卻感覺,那溫度從未消失,而是以她不知曉的方式轉移到了心口。
灼熱、熾烈、洶湧,平靜的心緒被不知名的外來物乾擾,竟讓她回想起剛剛女孩在她身下嬌0喘的聲音,動情的模樣。
出於底層,蘇洛沒有更好的生活,她的身上也不像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光潔無暇。爬滿傷疤的軀體,因沒什麼保養有些乾燥的觸感,唯一值得稱讚的是無論從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的火辣身材……
龍蟄晃了晃腦袋,震驚她此時竟然在想這些,連忙衝去洗手間。冰冷的水流衝刷著她的臉,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緋紅早已爬上雙頰。
許久之後,龍蟄麵色如常走出來,身上已換上絲綢睡衣,遲疑著拉開蘇洛頭上的被子。
她像是孩子一樣縮成一團,抱著自己,抗拒著這個世界的接近。
一個往日慣用嬉皮笑臉掩飾內心的女孩,能夠肆無忌憚在外人麵前展露脆弱與悲傷,就像是用刀子親手豁開自己的皮囊,用鮮血淋漓的方式自我傷害。
龍蟄看了她一會兒,愕然發現心中沒有了半分怒火。
她伸出手,指尖一挑,蘇洛胳膊上的繃帶被輕鬆劃開,露出猙獰的傷口。
哭聲沒有停止,龍蟄默不作聲把藥膏塗抹在傷口上,期間蘇洛掙紮了幾下,被她暴力壓製,這才安分。
這瓶出產於龍家實驗室的核心藥膏,藥效與它的昂貴程度一樣優秀,短短五分鐘,表皮的結痂脫落,新肉重生,隻留下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跡。隨著時間推移,那道痕跡也會慢慢褪去。
哭聲漸漸小了很多,蘇洛依舊倔強的閉著眼。龍蟄躺下去,一把攬過她,把她圈進懷裡,輕輕拍她的背,嘴唇囁嚅了半天,才彆彆扭扭的說:“彆哭了。”
聽到這話,蘇洛哭得更傷心了:“你欺負我。”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對龍蟄撒潑,把心裡的委屈一股腦拋給她,更恨自己因為對方哄一哄就不那麼生氣了。
今天的龍蟄似乎格外有耐心,一下下拍她背,輕聲的哄著她:“以後讓你欺負回來。”
蘇洛哭著哭著就笑了:“美得你,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嗯?這麼明顯嗎?”
蘇洛把紅腫的眼睛睜開一條小縫,見龍蟄溫柔的看著她,沒有冰冷,也沒有戲謔,她的眼中映著自己的影子。
這會不會是冰塊臉第一次哄人?
想到這種可能,蘇洛當即“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聲音之高亢,感情之悲傷,直如魔音入耳衝天而起。
龍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