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
諒這才想起來監聽器被他隨手揣在了兜裡,本來想還給琴酒來著,但是今天沒見到他,沒想到對方還在聽,電話來的這麼快,他不想在緊張的環境裡這麼嚴肅,於是道:“陣哥,要是我被炸死了算因公殉職嗎?”
琴酒沉默了一下,“誰要炸死你?”
“我在米花市政大樓。”諒老實交代,“是不是要炸死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可能會被炸死是真的。”
琴酒微微皺眉,前幾天龍舌蘭差點被炸,今天白蘭地就又被炸了,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盯上了組織成員。
但現在,白蘭地更重要,“儘量想辦法出來,如果出不來,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爭取時間,我跟伏特加現在過去。”
“好。”諒看了一下,回複琴酒道:“我現在在四樓樓梯間附近的三角區,下麵的路已經被炸塌了,如果是有預謀的先把安全通道毀掉的話,我自己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有預謀這三個字,又讓琴酒額頭青筋直跳,這邊諒已經聽到了引擎發動的聲音。
掛斷電話,諒試圖開辟一條向下的通道,但是他搬石頭搬的手指都磨破了,也沒見到一點能通行的意思,看來斷裂掉下來的石頭,比他想到的要多得多。
諒的手指痛得很,看著手,他也很無奈,這雙手真的是細皮嫩肉的很,這要是換了伏特加那樣的,估計還沒什麼事呢,再次縮回承重牆的三角區,諒覺得他現在又渴又餓。
人的情緒和劣根性在死亡的威脅麵前會被無限的放大,諒看著前後都被堵死的路,愈加惱怒,為什麼不管在哪個世界倒黴的都是自己。
有一次劇烈的震感傳來,儘管儘可能的躲避,但是被灰塵影響了視線,諒不小心被絆倒,上一層滾下來的石板壓住了諒的左側小腿,劇烈的疼痛讓諒眼前一黑,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護住頭部。
一輪爆炸停止,許久,諒才緩過神來,他試著想要挪開石板,但是他以坐臥體前驅的姿勢本來就很難發力,而且每次試圖移動石板,腿部都會傳來一陣劇痛。
糟糕,好痛,諒咬牙停下動作,疼得臉皮一抽一抽的,炸傷還不如炸死來的痛快啊。
突然,角落裡傳來幾聲喀喇喀喇的聲響,一個臟兮兮腦袋裹著繃帶的孩子鑽了出來。
看出來人的諒,瞳孔一陣緊縮。
“北白川哥哥,你怎麼也在這裡?”
諒深呼吸,再深呼吸,考慮到自己的腿還沒從石板下挪出來,儘量控製著聲音回答,“疼……”
柯南觀察了一下石板,就開始解衣服,諒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把背帶拉過石板的邊緣,然後另一端鏈接在勉強還完整的扶手上,“隻要按動這個,石板就會被翹起來了,你還好嗎?”
在石板完全翹起來的時候,諒的小腿已經疼麻了,他默默的用手撐地把身體挪開,腿在地上拖出一片血痕。
“北白川哥哥,你彆怕,警察已經來了,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我這就走了。”
諒後背抵著牆,手已經握住了衣兜裡的硬物,“喂,小鬼,你……”
“我還要去拆掉最上麵的炸彈,身為偵探,不到最後時刻怎麼能認輸呢。”柯南突然酷了起來,眼鏡反過一片白光。
不科學,但很柯學。
上麵掉下來的石板和碎石已經勉強算是疏通了上一層,因為就算成年人過不去,小學生也可以爬過去了。
揣著炸彈設計圖的柯南心急如焚,並沒有看到身後黑洞洞的槍口,諒舉了半晌,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的情緒幾乎是崩潰的,他為什麼要救龍舌蘭,就該讓他去死,憑什麼他就要被炸藥炸死了,彆人還好好的活著,什麼琴酒、伏特加、柯南、毛利蘭,通通去死好了。
然而在瞄準以後,已經被從石板下解救出來的他,卻扣不下扳機,說到底,他就是那種現代社會最普通的人。
他沒什麼大無畏精神,就算再怎麼喜歡一句話,也做不到真的為了公眾利益去死,會因為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而懦弱的想要自殺,會因為麵對死亡威脅而遷怒旁人。
忽然之間諒就明白了,為什麼國內禁槍,道德底線不高的普通人,一旦擁有了武器,就隨時會因為極端情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對於剛剛槍口脫險,柯南自己毫不知情,他爬過去,聽到下麵傳來的撕心裂肺的號哭聲。
他想,大概剛剛北白川那麼看著他是真的很恐懼吧,一想到小蘭也在麵臨這樣的恐懼,他大步往前跑去。
曾經有一個被困浴室三十小時的人說過,被困後千萬不要哭喊,會大量的消耗體力,但諒是積累了一段時間的情緒失控,他哭完的時候,腦袋都處於一種暈眩缺氧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