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諒才發現,芝華士身上的白襯衣像件海帶乾,扣子也沒係好,應該是匆忙中套上的,茶幾邊有一份打翻的便當盒子,因為套著塑料袋並沒有灑出來,被芝華士拿起來丟進垃圾桶,然後他整個人非常流暢的躺在了沙發上,動作一氣嗬成。
諒看著頭和腳都搭在沙發外的芝華士,感覺身高至少有一米八。就像小時候他去芝華士的房間加課那樣,諒把他往裡擠了擠問:“說是有任務才讓我來的,什麼任務啊?”
“電腦在桌子上,我的郵箱有輸入,密碼是123456789,句號,大寫Y,小寫x,你自己看。”芝華士隨口說道。
“你還能再懶一點嗎?”諒坐到桌子前,點開電腦,然後發現他手蹭過的地方有一層薄灰的痕跡,“我知道了,你可以。”
“最近做任務,不方便家政保潔來打掃。”他看著諒的背影忽然問道:“你不會已經有代號吧?”
“沒有啊。”諒的視線掃過任務郵件,一共那麼兩行,立刻就看完了,“我第一次做任務,沒想到是跟你一起。”
月下聽了立刻抓了抓頭發坐了起來,頭發散了一背,原本在基地時候還有人管他們定期剪頭發,自從有了代號沒人管他了,他的頭發就越長越長,四年下來已經到了後背的長度。
“什麼嘛,我還指望你一個人十項全能,把任務做了,我就負責躺平呢。”芝華士一臉遺憾。
“是什麼給了你,我十項全能的錯覺?”諒滿頭問號。
“你不是琴酒帶出來的嗎?他在你這個年紀,可是一個打十個了。”芝華士說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琴酒帶出來的。”諒非常誠懇地看著芝華士。
“不可能,絕不可能!”芝華士一揮手,他當初明明看到琴酒對北白川非常滿意,琴酒喜歡他身上那股勁頭,“等等,我記得之前說今天來的是技術組的,你不是行動組的?你真的不是琴酒帶出來的?”
“在你說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琴酒是行動組,我是技術組好嘛。”諒無可奈何的合上電腦。
“技術組,你這四年去學什麼了?”芝華士問道。
“看了兩年書,現在在上學,上小學。”諒不太想提關於學校的事,於是對著芝華士轉移話題道:“郵件我看了,我就是做輔助工作,你把前麵搞定,我來記資料,要是你懶得乾,直接交失敗報告吧。”諒每年看到送到宅子裡的失敗報告有厚厚一摞,估計也不在乎多一個。
“我能問問這是誰給您的勇氣嗎?”芝華士盤著腿,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托著下巴,一副腦袋太沉需要支撐的樣子,他有些意外諒還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這之後醞釀的風暴可能也更強烈。
諒一下就聽懂了他那句話的言外之意,“失敗任務多了有影響嗎?”
“當然了,如果被懷疑是老鼠,麻煩就大了。”芝華士雖然對任務的態度懶散,但是他一直讓自己維持在安全水平線上,他可能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老鼠?”諒歪歪頭,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臥底、叛徒,怎麼理解都行,總之會被請吃花生米。”芝華士道。
“花生米又是什麼?”諒問出來的時候,腦子也給了一個答案,“子彈嗎?”
“bingo~”芝華士打了個響指,從茶幾上抓起一根棒棒糖丟給諒,自己也拆了一根塞進嘴裡,躺回沙發上,開始琢磨自己目前已經掌控的情報。
諒玩著手裡的棒棒糖,朗姆也給過他糖,不過他沒有吃,那顆糖果後來被埋在很多零食下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傭人打掃掉了。
他現在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吃朗姆給的糖了,因為他覺得朗姆危險,但是芝華士給的糖他卻並不這麼覺得,他忽然道:“月下,我在新聞上看到那個訓練場被警察端了,後來呢?”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他了,芝華士愣了一下,然後把棒棒糖拿了出來,他用糖球對著屋頂的燈,閉上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透過燈光看這晶瑩剔透的糖果。
“那些小孩都被警察帶走了,後來被低調分散到各地,大概有四五個又回到了組織。”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重新把糖放進了嘴裡,哢嚓一聲咬碎了,後半句話有點含糊,“有的死了,有的還活著。”
“回到了組織……”諒猶豫了一下還是追問了下去,“是特優組的那幾個嗎?他們看起跟其他人不一樣。”
“嗯。”芝華士從桌子上摸了個很小的本子,不知道在上麵寫什麼,隨意的應了一聲,“如果當年我沒有把你推薦上去,可能你現在就不坐在我對麵了。”芝華士的筆頓了一下,他坐了起來。
諒送了聳肩,表示無所謂,他想了一下,“現在也挺好的。”諒離開烏丸宅開始上學後他發現外麵也就這樣,還不如待在先生身邊。
他記憶裡訓練場雖然條件艱苦,但隻是管理的比較嚴格,他因為天賦被接走後,過得很好,而外麵的學校,他卻並不喜歡,老師和同學他都不喜歡,“可能我也不適合外麵。”
“嗯,在組織賺錢確實比較容易。”芝華士見他沒有什麼遺憾和低落,便點了點頭。
芝華士不知道諒的記憶被人為的乾預過,兩個人聊的驢唇不對馬嘴竟然也達成了共識,諒不知道他的衣兜裡被放了竊聽器,而竊聽器的另一端,將他帶在身邊四年的老人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