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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日本不到一個月,芝華士突然告訴諒,他又要去意大利了,這次不是短期出差,而是長期駐紮意大利分部,更準確一點說,他成為組織意大利分部的負責人了。
諒仰頭望著芝華士,看了半天,眼睛因為一眨不眨的有點乾,“那以後你就不經常回來了是嗎?”
“嗯。”芝華士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走?”諒問道。
“你想去送我?沒這個必要,反正隻要活著,總會見麵的,當然你要是死了,那就沒戲了。”芝華士叼著棒棒糖,伸手把諒的頭發揉了個亂七八糟,“事務所的房子已經退了,以後就彆去了,雖然我對掃尾的事有自信,但是也彆因為一點小事被人盯上了。”
“哦。”諒撅著嘴,低下頭,覺得有點委屈。
“你現在好像在路邊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芝華士踢了踢諒的鞋跟。
“你真煩人!”諒站起來,扯了一下書包,“滾吧滾吧。”說著扭頭就走。
從那天過後他就再也沒見到芝華士,每天兩點一線從家到學校,不知不覺跟黑田同學的接觸逐漸變多,雖然不會一起上下學、打球、吃飯,但是偶爾會一起去書店,黑田同學家有很多外文原版的書,會借給他讀。
氣了好幾天,他還是逃課一個人去了一趟神社,求了一個旅行平安的預守,走到月下偵探事務所的時候,從外向裡看裡麵的家具好像都已經搬走了。
他沒有敲門,而是把預守掛在了門把手上,就離開了,其實就算跟芝華士見麵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得體的告彆的話,如果不小心哭出來,肯定會被嘲笑,要是沒人開門,他心情隻會更失落,因此就這樣吧。
上學前待在宅子裡那兩年,他其實都沒有見到過芝華士,但是他就是對芝華士有種十分依賴的心理,現在這種依賴就像是藤蔓被撕扯了下來,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適應。
諒本來應該回學校去上課的,可是他不太想回去,他發消息給宮野明美,‘今天方便嗎?我把毯子還給你’。
這條短信他沒有使用白蘭地的署名,他不想讓宮野明美知道他的代號,這樣跟他相處起來會自在的多,他就是想要找人聊聊天,緩解一下糟糕的情緒。
宮野明美很快回複了他,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店,諒推門進去的時候,宮野明美已經在裡麵了,對方看到了他,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諒坐在宮野明美對麵,把裝著洗乾淨的毯子的手提袋遞給她,“那天謝謝你了,宮野小姐,你可以叫我北白川。”
“不用這麼客氣,北白川君。”宮野明美彎了彎眼睛,看著諒在她對麵坐下,溫柔的問道:“身體已經恢複了嗎?”
“嗯。”諒點點頭,明明是他把人家約出來的,沒話說的也是他。
“北白川君心情不好嗎?”宮野明美給他點了一份蛋糕,“嘗嘗這個,我妹妹在國內的時候很喜歡這家店的這款蛋糕。”
諒用叉子插了一塊放進嘴裡,有一股很渾厚的咖啡味,混合著堅果的香氣。原來宮野明美還有一個妹妹,怪不得對他這麼有耐心,他能感覺到這種有耐心跟克裡絲是不一樣的,克裡絲更像是對小動物的耐心。
“宮野小姐,對於要離彆的人,要怎麼告彆才是正確的呢?” 諒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對組織成員沒有對普通人那麼多的防備,此刻又是心態有點脆弱的時刻,很輕易的就被宮野明美的溫柔氣質征服了。
宮野明美仔細觀察了一下諒,沒有過分的悲傷,隻是失落,比起永遠失去,更像是即將麵臨一次長久的分彆,有了這個判斷,宮野明美才開口道:“如果是短暫的離彆的話很快就會見麵的,如果要分開一段時間,應該要互道保重才是,北白川君不想和對方分開吧。”
諒仰起頭剛想說話,就看到了一個剛剛推門進來的長發男人,對方也有一雙綠色的眸子,在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黑發的琴酒,但是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諒就覺得有種他發自內心的害怕漫上來。
宮野明美也看到了他的視線轉移,不由得回頭,然後站了起來,“大君。”
在男人走過來後,宮野明美介紹道:“這是我的男朋友,諸星大。”說著側身問站在她椅子邊的諸星大,“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接我了,還有半個小時呢。”
“想跟你多待一會。”諸星大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諒隻想離他遠點,他的手指捏到書包帶子的時候,對方看了過來,“這位是?”
“這是北白川君,同在咱們公司。”宮野明美的措辭很謹慎,但是如果被人聽到,也會奇怪這個明顯未成年的少年會在什麼公司,還跟他們一起。
不過諸星大當然聽明白了,他沒有再追問,隻是對諒點了點頭,然後對宮野明美道:“你們慢慢聊,我在一邊等你。”說著走向了隔了一段距離的座位,點了一杯美式,要了一份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