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時嶼跟謝潯下了飛機,那邊忙了好些天的薑眠鷗終於有時間看一眼自家藝人接拍的這檔綜藝。
她原本沒對時嶼抱多大期望,本來就是合約到期經濟公司不要的藝人,托了點關係才讓朋友幫忙找到他們簽了約,怎麼看都不是多麼有價值的藝人。
娛樂圈好看的人太多了,縱使時嶼相貌性格都拔尖,但在這個人人都擔得起一個“美”字的地方,一個沒有背景還不會鑽營的人實在很難出頭。
本來她也不想送時嶼去見楊總,隻是公司前段時間台柱子鬨了點醜聞,連帶著整個公司藝人都有點夾著尾巴做人,資源大大減少,楊總有提拔時嶼的意思,她就攢了個局。
說到底,也是高層那邊同意的事,但是時嶼不應。
去是去了,以為談合作,酒喝了兩杯,楊總上手碰了兩下,那張美人臉就冷下來了。
薑眠鷗帶時嶼三年,從來沒見過他那樣。
一貫溫潤如玉的人冷著臉,因著微醺的酒意白皙臉頰上泛起微紅,被包廂裡柔光一暈,連她都難得心動幾分。
更彆提那雙向來不語也含笑的桃花眼眸被酒氣暈染出水霧,怎麼瞧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楊總眼睛都看直了。
偏偏就是那樣的情況下,這般美人愣是將誘惑的水霧凝成寒冰,端端正正地從坐席上離開,站在一邊,冷淡地看向楊總,唇瓣開合,“楊總,你喝醉了。”
殊不知越是冷淡的桃花麵越是讓人欲罷不能。
飯桌上大概隻有時嶼一個不精明的,其他人見狀都陪著笑要退席,心知肚明這般交談之後,下一幕就該是上位者順勢抱住美人腰,喃喃著自己喝醉了要他扶自己回房間休息。
酒店和餐廳都是連鎖的一棟樓,輕而易舉就可以半推半就地拿上房卡帶著人上樓,跟金主一度春宵,換一份通告或者戲約,更好一點的,拿一份保養合約回來,至少在新鮮勁兒過去之前,他都不至於沒戲拍。
這在圈子裡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薑眠鷗自認自己也不是沒有底線的人,至少她從來沒主動使些手段將手下藝人送去彆人床上,隻不過是組個局吃頓飯,至於後續如何發展,也全憑他們自己做主罷了。
說到底進這個圈子的,有幾個心無旁騖有幾個乾乾淨淨,又有幾個耐得住性子十年沉浮無浪濤呢?
機會擺在眼前,就連手底下剛入行的小藝人都會取舍,她不覺得時嶼是個蠢人。
又不會懷孕,被狗仔拍到了還能說友人聚餐,實在是最保險不過的晉升手段,有什麼好拒絕的呢?
楊總是大客戶,手裡有許多大熱IP的版權,帶上時嶼,也不愁公司裡其他藝人分不到湯,薑眠鷗覺得時嶼大概會感謝自己。
所以當那滿臉橫肉的楊總愣了一秒鐘,笑嘻嘻醉醺醺地上手環住時嶼腰的時候,薑眠鷗就預見了之後會發生的事。
時嶼很聽話,在她手底下這幾年,從來沒乾過出格的事,非常好把控的一個人。
隻是可惜,命中帶黴,天生紅不了。
薑眠鷗也有些憐惜他,但利益這種東西,總該拿成本來換取。
沒有彆的成本,那臉蛋和身體也並不是不可以交換的籌碼,各取所需罷了。
隻是很奇怪的,時嶼真的扶著楊總走出包廂的那一瞬間,薑眠鷗竟然覺出幾分……嫌棄?
若是時嶼當場駁了麵子,她大概會覺得惱恨憤恨,但那樣高嶺之花一般的人甘願折腰入塵埃的時候,她又覺得嫌棄得很。
薑眠鷗默默歎了口氣,跟助理退場,坐上車已經開始盤算楊總手裡那些資源,哪些是可以要過來的,哪些可以給到時嶼,哪些可以給手下帶著的其他人。
時嶼27歲了,如果這次再火不了,大概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她不可能將籌碼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公司多的是年輕漂亮有野心的小孩。
可到了停車場,她正打算讓司機開車送她回家,卻一打眼瞥見電梯開合,時嶼從轎廂裡走了出來。
還是那樣不染纖塵的樣子,還是那般花露凝結成冰卻兀自散著清香的模樣。
他看見自己的車,緩步走了過來,彎下腰敲了敲窗。
薑眠鷗很是震驚,不由瞪大了眼睛,開了窗。
時嶼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她說不清是什麼,不是其他藝人出門往身上噴的幾公裡也能聞到的濃重香水味,隻是一種很輕很淡的味道,帶著點甜,被酒意一熏,好似更醇厚了一些。
她便看見這人站在窗外,低下頭,依舊是慣來那副恬淡的性子,好似壓根沒意識到今晚這場飯局意味著什麼。隻是在料峭春寒夜裡,從空調包廂裡出來,又經停車場冷風一吹,臉頰紅暈散去,就顯得唇瓣嫣紅更甚。
“薑姐,我送楊總回房間了,以後這種飯局還是彆組了吧,耽誤時間。”他淡淡道。
薑眠鷗心裡卻波瀾萬頃。
第二天清晨,就收到了公司高層發來的信息,會議室裡罵了一通,直接怒火下溢要求雪藏時嶼。
這不難,真的不難。
合約在自己公司,本身就沒什麼名氣,沒戲上的時候連微博營業都不會的一個人,就算被徹底雪藏了,可能也要三五個月才會被粉絲發現他淡出公眾視線了。
於是從那天起,時嶼基本就沒什麼通告了。
不至於一次性全部結束,但是慢慢來,也是很快就能達到上麵的要求。
這怪不了彆人,要怪隻能說他一根筋不知變通,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守著這點奇奇怪怪的底線,活該一輩子紅不了。
但是時嶼不吵不鬨,沒通告就找了個南方小城度假,順便躲一躲冬末春初陰晴不定的天氣。
直到李威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