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做了一個徹底的安全檢查，正欲離開。“Amy，能陪我喝一杯，聊聊天嗎？”Walter端著杯子向我走近了一步，發出邀請。

“可以，也許我倆能試著平心靜氣地和對方說話。”

Walter默不作聲地新拿出一隻杯子，倒上酒遞給我。

“呣，好酒。”我品了一口，知道這是上等的Martell白蘭地。

“Walter，說真的，我有一點搞不懂：你為什麼在彆人麵前表現得那麼暴躁啊？其實你有一顆很柔軟的心……”我試探地問著，繼而撇下他獨自走到陽台上。在這裡看月亮真是一種享受：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寂靜，也沒有燈光的乾擾。四月初的春風中浸潤著花朵沁人心脾的香甜，拂在臉上柔和得仿佛媽媽哄睡的手……

“柔軟的心？哼哼……有誰能讓我的心柔軟？！”Walter走過來，倚在護欄上。“大多數人仰視著我家的錢財，在我麵前假裝俯首稱臣，而背地裡總是氣急敗壞地詛咒我的富有。我從小就知道他們在窺視我，伺機抓住我的缺點、錯誤大做文章：‘哎呀，堂堂薊家的少爺竟然會白癡到犯這種錯誤啊！怎麼樣，我說對了吧，有錢人素質就是低……’為了不給這種小人可乘之機，我就必須做到最強勢，讓彆人都無法懷疑我的能力！”Walter轉頭看看我的臉，顯露出信心十足的微笑。

我把目光從夜空移到他的臉上：“Walter，你把世界看得太黑暗、太殘酷了。你還是能感受到圍繞在你身邊的愛，不是嗎……”

“愛？！你在和我說愛？！”Walter一陣苦笑，“人們都在忙著愛錢，有誰還會注意我的感受！我問你，你在這個家裡感受到了多少愛的成分？每個人都在忙著各自的事，誰也不會仁慈地為彆人預留交談的時間。有時候，我真希望家裡變得一文不值，辭掉所有的傭人，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努力地工作、糊口……”

我得承認：薊家上下如同一台設定好程序的機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節奏。效率很高，安全係數也很高，不過總覺得缺乏一點人情味。

“不用逃避，Walter！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蠢蛋！你明知道有父母還有朋友在關心你，那你為什麼不能從你自己建造的那個禁閉室中把自己的心釋放出來呢？你的心要呼吸，要感受世間的美好……”

“彆再浪費口舌教育我了！”Walter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突然發瘋般地舉起手裡的空杯狠狠地摔個粉碎。這樣粗魯的舉動是我意料不到的，我過去眼中的Walter雖然時常會因為我的挑釁憤怒到抓狂的地步，但這次真的是不同的。Walter的暴怒被濃重的悲傷困束著，一時間整片夜空都彌漫著困獸舐傷的哀傷氣味。伴著他低沉的嘶吼，玻璃碎片撞擊在我的身上但一向機敏的我竟然放棄了躲閃的念頭。我隻是默默地注視著Walter的背影，心頭泛起一絲莫名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