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後，學校安排了一個月的課，一直等到農曆臘月二十九，才放把這些學生放回家，一放學，門口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大部分是家長翹首以盼的接自己家的寶貝回家過年，還有一部分等著拉活的出租車司機，門口按喇叭的，招手的，像菜市場一樣，人聲鼎沸。

學生們像是過年前的最後一道菜，一出門就會被哄搶。被接走的菜臉上都笑得合不攏嘴，還有一部分菜繞過抬起的一雙雙手，拐出彆人的熱鬨。

程宇是前者，秦杭是後者。但是這次程宇和秦杭捆綁銷售，秦杭看著一個個家長殷切的眼神，卻沒有一雙看向自己，還是有點失落，但隻是一點而已，因為旁邊有一個活蹦亂跳的程宇，拉著他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以前遊離世外一樣的秦杭這次也參與了這盛大的迎接。

在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中，程宇在前麵就看到了媽媽，能站到這個位置，應該是早就來了，大冬天在室外等這麼久，想來早就凍透了。

程宇歡呼雀躍地跑了過去，像個小鳥歸巢一樣。

程宇的媽媽一副小女生的樣子，穿著一件大紅色的棉襖，非常的喜慶，笑臉盈盈的樣子像不諳世事的少女，程宇的爸爸笑得滿眼慈祥，看著兒子。

“媽，你臉都凍紅了，都說了不用來太早。”程宇捧著媽媽的臉說道。

“媽媽不冷。”說著把兒子抱在懷裡。

程宇和爸媽極速的親昵後，拉過身邊的秦杭，說道：“媽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秦杭，來我們家一起過年。”

“好呀好呀，秦杭是吧，怎麼長這麼高，也太帥了，年輕人就是好看。”程宇媽媽一臉喜愛地看著秦杭，說道：“喜歡吃什麼，阿姨回去給你們做。”

“叔叔阿姨好，叫我小杭就行，程宇天天誇您做飯好吃，這次我要有口福了。”秦杭見到程宇一家也覺得非常親切。

“快回家吧，外麵太冷了。”程宇媽媽在中間一手拉著一個孩子，程宇爸爸在前麵找了一個隨處可見的出租車。

程宇家沒有車，在出租車裡，正好坐下四個人，程宇和秦杭的東西都放在了後備箱，學校擔心學生上課分心，學校裡沒有一點過年的氛圍，就連食堂和超市都沒有一點過年的裝飾。

但是一出校門，過年的氛圍一下子衝到了眼前，路邊張燈結彩，大紅燈籠小彩燈，空中時不時炸開一朵朵煙花。

出租車慢慢駛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區，小區門口拉著閃爍的小彩燈，裡麵散落著一地的火紅的鞭炮紙。

程宇像見到一個老朋友一樣，率先跑過去，按了單元門口的密碼，這是一個老小區，沒有電梯，樓梯雖然簡陋，但是乾淨。

還好程宇家隻住在三樓，不需要爬太高。

一開門屋內很暖和，和室外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秦杭的眼鏡一下就模糊了，但是依然擋不住一種溫馨的感覺蔓延開來，雖然房間不大，但是室內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餐桌，電視和冰箱都蓋著同一個顏色的小簾子，像是統一的家居服一樣。

茶幾上整齊地擺放著杯子，果盤，廚房裡整整齊齊的擺著各種餐具，豐富但是不雜亂，陽台上有些花花草草，一副人間煙火的感覺。

程宇拉著秦杭走到了自己的臥室，換了衣服，秦杭看著新換的格子被罩，被單，床頭放著一朵小多肉，長得肉嘟嘟的，歪向床頭，像是等待著小主人的回歸。

一回到家裡麵，程宇媽媽就開始在廚房忙活，問他們想吃什麼。

程宇撒嬌地說：“媽，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

“你不是最愛吃糖醋小排嗎，怎麼今天想吃紅燒肉。”程宇媽媽圍上圍裙說道。

秦杭在一邊笑了起來，他知道程宇說的是自己想吃的。

“就是想吃嘛。”程宇從後麵抱著媽媽的腰，下巴放在媽媽的肩膀上，這是秦杭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母子間的親密。

“好好好。”程宇媽媽說道：“你不問問小杭喜歡吃什麼。”

“他不喜歡甜的。”程宇精辟總結。

“小杭喜歡吃什麼啊，彆客氣，阿姨給你做啊。”程宇媽媽看向秦杭。

“我什麼都愛吃，一點都不挑食。”秦杭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

程宇幫媽媽洗菜，程宇爸爸拉著秦杭一起看電視，電視上正在演著曆屆春晚節目。

秦杭和程宇爸爸在客廳傳來一陣陣笑聲，也許是程宇提前交代過，沒有人問起他家裡的事情，秦杭逐漸放鬆下來，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新年，和程宇爸爸天南海北地聊起天來。

程宇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禁貪戀地想到如果以後每一個新年都這樣，該多好，他帶著秦杭回家，秦杭再也不會孤單。

秦杭本來可以在黑夜中堅強的獨行，做一個成熟穩重的人，可是程宇的出現，像是一束束光照亮了他的黑暗，他不知道這是光可以停留多久，但是他好像已經忍受不了曾經那黑暗中的絕望。

晚上秦杭和程宇躺在一張床上，程宇轉過身問道：“開心嗎？”

嗯，秦杭點點頭，昏暗的環境裡程宇看的出來秦杭嘴角帶笑。

“以後年年帶你回家過年，怎麼樣。”程宇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歧義，因為本來就是真心話，他放肆地把手搭在秦杭地腰上，年輕人即使不鍛煉，腰間也緊實，沒有一點贅肉，程宇喝了一點葡萄酒，借著微醺的感覺，在新年地第一天抱著秦杭，他覺得自己的新年願望已經實現了。

秦杭沒有回答，他一下一下拍著程宇地背，程宇很快就睡著了。

程宇媽媽非常細心，程宇和秦杭哪個菜吃得多吃得少，都心中有數，做的菜一天比一天合他們的胃口。

學校非常摳門，即使是春節，也會放了一個星期的假，程宇的媽媽變著花樣給他們做好吃的，程宇的爸爸也是沒事就帶他們研究煙花爆竹，也不提學習，想著給他們減輕一點壓力。

假期結束程宇的爸爸媽媽把他們兩個送到學校門口，大包小包地給他們帶了很多吃的，臨分開前，程宇媽媽說道：“小杭，沒事兒就來家裡玩啊。”

秦杭笑著連連聯說好，這是他過的最放鬆的一個年，一切都是那麼簡單，純粹。

過了這一年，他就要成年了。

新的學期開始了，他們已經高二下學期了。

A班那位風韻猶存的語文班主任站在講台前，說著開學致辭，祝賀大家又長了一歲，時間又過去了一年，離高考又近了一步，字字句句都是青春無悔，奮發向上。

語文老師的煽動能力非同凡響，說的人熱血沸騰，鬥誌昂揚。

程宇坐直了身子，趁著熱血上頭，寫下今年的計劃，第一，本學期前進二十名，越往前進步越艱難，進步二十名，他就能穩在A班不被調下去；第二，給秦杭一個十八歲的生日驚喜。程宇飛速幾筆，寫完就收起來，雖然潦草，但是他覺得筆尖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