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杭爸爸捂著腦袋出來,說話開始變得口不擇言,脫掉了體麵偽裝說道:“彆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給你臉不說出來,這麼多年,你偷偷摸摸的也沒閒著,我一直沒提,從今天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在家裡陪著兒子,哪裡都不許去。”
“你是怎麼有臉說我的,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儘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嗎,現在想起你還有一個兒子了。”秦杭媽媽氣的聲音發抖,說道:“我被你圈禁的還不夠嗎?”
“我圈禁你。”秦杭爸爸笑了起來說道:“不肯離婚,死皮賴臉的在這家的是誰啊。”
“那離婚啊,但是離不離婚都是你跪下求我嫁給你的,外麵養的永遠都是小三和私生子,他們一輩子都脫不掉的身份。”
果然是夫妻,都知道對方的痛處是什麼,秦杭爸爸的情人是他的初戀,他們的孩子本該算是愛情結晶,這應該是他覺得作為父親最虧欠他的事情。
對於他的父母早就各玩各的,他是知道的,但是他總是不願意正麵承認。甚至在他們吵架的時候,秦杭爸爸還說過已經立好了遺囑,這個家跟他們母子一地那關係都沒有,錢一分也落不到他手裡。
秦杭在臥室又聽見了劈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盤子碎落,椅子被撞倒,其中還夾雜著尖銳的哭號和憤怒的吼叫。
秦杭突然有點心疼樓下的鄰居。
他們好像進了臥室,聲音變得模模糊糊聽不清楚,秦杭攤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突然外麵的聲音又清晰了起來,門被打開,腳步越來越近,秦杭的臥室門被一陣亂敲,秦杭身體下意識的一個激靈,他皺著眉頭,一陣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秦杭爸爸不敢打他媽媽,畢竟秦杭媽媽身後還有秦杭舅舅和外公,還有整個林氏家族。
小時候秦杭爸媽吵架,他蜷縮在臥室裡,有一次臥室的門也是被這樣粗魯地敲著,他雖然害怕,還是顫抖的手打開了門,一開門,就看見瞪大雙眼的爸爸,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他爸爸拎起他扔在了沙發上,一個耳光落下來,秦杭覺得眼睛都花了,耳邊嗡鳴,鼻血流進嘴,有點腥氣。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吵架,而他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秦杭爸爸以為秦杭媽媽會因為兒子而妥協,但是秦杭媽媽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就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秦杭他們父子,秦杭眼睜睜的看著全世界最應該心疼他的兩個人。都在拿他要挾著對方,也在拿他取笑著對方,隻有他最無辜也最受傷。
他好像生下來就是多餘的。
那一巴掌幾乎打斷了他們的父子之情。
秦杭從最開始的討好,變得有點懼怕,再後來變成了怨恨,最後就像是一個陌生人,還是那種第一眼就不順眼的陌生人。
“秦杭,開門。”秦杭坐在窗子邊上,原地不動,門外越砸越使勁,那聲音像是要震破耳膜,程宇不禁想,他做另一個人的爸爸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也是連名帶姓的叫他,會不會這樣生氣地砸門,會不會是另一副慈父的麵孔,他想象不出來。
門鎖在秦杭爸爸的暴力下,顯得弱不禁風,不堪一擊,他撞開門,不由分說,直奔秦杭,拽著秦杭的領子,把他扔了出去,說道:“你躲在裡麵乾什麼,和你沒關係嗎?”
秦杭被拽到客廳,但是這時秦杭已經上高中了,不是那個可以隨便扔來扔去的小孩了,他用力掙脫爸爸的手,大聲說道:“和我有什麼關係。”然後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道:“你們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秦杭爸爸被推開,更加怒不可竭,原地轉圈,隨手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朝秦杭砸了過去,秦杭側身一躲,直接砸到了電視上,液晶電視從電視櫃上倒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破碎的零件崩落在秦杭的腳邊。
客廳已經是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滿地都是,桌椅橫七豎八,像是被打劫了一樣。
秦杭直接開門出去了。他受夠了這烏煙瘴氣。
秦杭站在門外,隔絕了裡麵的怒吼,他看著旁邊那個狹小的樓梯間,就像是他小時候的避難所,往事曆曆在目,一刀一刀劃著他的心。
明知道這是一趟痛苦的旅行,明知道這個家最後的結局,明明是回憶都會痛的過去,但是他依然堅定地回來走一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了什麼。
秦杭走到樓下猶豫了一下,雖然他這個時候最想呆在程宇的旁邊,哪怕程宇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療愈。
但秦杭還是沒有去找程宇,他不忍心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他,學習已經占用了程宇大部分精力,最近畫畫又比較辛苦,難得他這麼開心,秦杭並不想讓他擔心,於是轉頭去了何幢家。
何幢打開門愣了一下,秦杭還穿著校服,臉色陰沉,他一看便知道怎麼回事,趕緊開門讓他進來。
何幢媽媽正在客廳看電視,看秦杭來了,她早對秦杭家的事情已經很熟悉了,也不多問揭他的傷疤,隻是說:“小杭來啦,阿姨給你們切果盤去。”
何幢把秦杭帶進自己的臥室,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一臉凝重地坐在秦杭身邊。
沒想到秦杭先開口問道:“作業寫完了?”
何幢搖搖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秦杭,說道:“沒有。”
“那你還不寫,看我乾什麼。”說完秦杭直接躺在了何幢得到床上,蒙上了腦袋。
何幢聽話的繼續開始寫作業,他知道秦杭並不想讓人打擾。
秦杭隻覺得自己由內而外的累,明明他什麼也沒有做錯,為什麼要承擔這些?為什麼天下竟然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父母?那為什麼要生他出來?這些問題他已經問了自己無數遍,沒有人回答他,也沒有答案。
何幢早上磨磨蹭蹭的,不願意起床,起來以後也夢遊一樣,丟三落四,何幢媽媽提醒了好幾次,裝了好幾回書包才出門,一大早上,何幢起飛狗跳一般終於收拾好了。
秦杭也不好扔下他,自己一個人走,隻能站在門口乾著急,一出門何幢就被秦杭拽著一路小跑到學校,還是比平時晚了十多分鐘。
秦杭直奔食堂,大老遠就看見程宇坐在花壇邊上,垂著頭,無聊地拔著花壇的草,走近一看,程宇身邊堆了一堆拔出來的雜草。
“大早上坐著當園丁呢。”何幢跑的氣喘籲籲也不忘調侃程宇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