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薛又偲說。
“聽彤彤說你昨晚又加班了?”老媽問。
“嗯。”
“老加班,身體怎麼吃得消,”老媽有些不滿,“你那個工作有什麼好,累死累活…”
薛又偲捏捏鼻梁,“媽,我這兒來了個電話,先不說了,待會見。”
她掛斷了電話,輕輕拍了拍副駕駛的座椅,“稍微快一點。”
周末的上午有點兒堵,到婚禮酒店已經是半小時後,薛又偲直奔表妹的化妝室。
殷彤已經換掉接親時的中式禮服換成了婚紗。
“太漂亮了。”薛又偲反手關上門。
“姐,”殷彤在鏡子裡對她笑了笑,轉過頭拉住她的手,“沒問題吧,要不要和司儀對接一下?”
“有問題,”薛又偲說,“我都多久沒練了,怕砸了你的場子。”
“童子功紮實,我相信你,”殷彤毫不在意,招呼著伴娘,“帶我姐去找司儀,琵琶演奏者來了。”
薛又偲看著她,歎口氣。
“沒辦法,”殷彤揉了揉她的手,“外公外婆點名要你彈的,姐,委屈一下。”
“不委屈,”薛又偲淡笑,“你高興就好,新婚快樂。”
“高興,我高興著呢。”殷彤衝她眨眼。
薛又偲和司儀對了一下流程,她的琵琶曲在新郎新娘儀式結束之後,時間已經差不多,客人也開始陸續進場,薛又偲看見了老媽抱著她的琵琶過來了。
“怎麼穿這麼少,”老媽第一句話就是對她的衣著評判,“今天降溫了還露個腿。”
“不冷,”薛又偲接過琵琶,笑道,“謝謝蔡主任。”
老媽彎腰摸了摸她的小腿,“彆仗著自己年輕瞎作,要下雨的。”
“知道啦,”薛又偲後退一步,“媽你先去幫忙招呼客人,我去調個音。”
她抱著琵琶趕緊溜了,在酒店安排的休息室裡,薛又偲拉開拉鏈,拿出棕色的琵琶,真是很久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地彈過了,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
薛又偲戴上假指甲,她想起來了,好像是在高中的元旦文藝晚會上。
十幾年了,太久了。
琵琶雖許久沒彈,但老媽替她保管的很好,音色沒有澀沒有乾,它似乎一直在等待著有一天會被拿出來重見天日。
婚宴廳漂亮寬大,婚禮儀式枯燥無味,薛又偲站在舞台右側看著台上哭了的新郎新娘她打了個哈欠。
昨晚估計弄到了很晚,太累了,想回去補覺。
她手伸到包裡,碰到了煙,轉頭看向這滿廳的人,手移到旁邊拿出口香糖往嘴裡塞了一片。
薄荷清香充斥著口腔讓她精神了些。
口香糖嚼到快沒味兒的時候,儀式終於差不多,新娘開始扔手捧花,司儀讓單身男女都上台去搶。
殷彤拿過司儀的話筒,對著薛又偲的方向看了過來,“姐。”
神遊的薛又偲瞬間回神,殷彤說,“上來。”
薛又偲心中歎氣,臉上露出笑容走上台。
“你站最前麵。”殷彤說。
薛又偲站在了一群男男女女的最前麵,聽著大家夥的一二三,還沒回過神,一束花落在了她懷裡。
被司儀請上前要求她對新人說祝福語,薛又偲笑的很開心地說了些吉祥話。
儀式結束後就是薛又偲的琵琶彈奏,上台前她將手捧花隨手遞給了服務員,抱著琵琶上台。
燈光打在她身上,看不清底下的人,隻知道烏泱泱都是人。
婚禮現場和高中時在大禮堂的文藝晚會不同,吵吵鬨鬨的說話聲、酒杯碰撞的聲音,真正聽表演的估計寥寥無幾。
薛又偲微微低頭,長發垂下,手指撥動,一曲《鳳求凰》緩緩而起。
好像周遭安靜了些,但薛又偲並不在意,這個曲子她多年未彈,就像殷彤說的,童子功紮實,肌肉記憶讓她沒有出錯。
曲子結束,嘴裡的口香糖也早就沒了味道。
台下倒是響起了頗為熱烈的掌聲。
“謝謝。”薛又偲朝著台下鞠了一躬,微微一笑。
拿著琵琶走到桌上,將琵琶放到老媽身邊,抽了張紙巾吐掉了嘴裡的口香糖。
“妮妮真棒。”右手邊的奶奶抓著她的胳膊,說道,“這就是我的大孫女妮妮,妮妮啊,那是我的好朋友徐教授。”
薛又偲根本還沒來得及看見是誰,便笑著回應,“徐教授您好。”
“都長這麼大了,”對麵坐著的一位老人笑道,“小時候還抱過你呢,轉眼就變得這麼漂亮了,像你奶奶年輕的時候。”
飯桌上笑笑鬨鬨,薛又偲餓的不行,埋頭喝著湯,動作慢而優雅,她盯著碗裡的蘑菇,恨不得直接倒進嘴裡。
“算算也快三十歲了吧?”徐教授說,“妮妮還沒結婚嗎。”
“二十九,”奶奶說,“可不麼,單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