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偲沒說話,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讓李母擔心,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會把情緒都放在李上身上。
一個碗很快就洗好,李上抽了張廚房紙巾擦手,轉過身看著她,“有黑眼圈了。”
廚房太小,兩個人這麼麵對著麵幾乎是占據了廚房的寬度麵積,薛又偲掃了他一眼,蹭著牆出去了。
何止她有黑眼圈,李上也有。
晚飯是雞湯下的手擀麵,吃的很簡單,薛又偲還是挺喜歡的,她在李母這裡有著‘不守規矩’的放鬆感,其實這種放鬆感在李上身邊也有。
薛又偲喜歡這種鬆弛、自在。
吃完飯李母點上了蛋糕,招呼著李上許願,李上盯著蛋糕,屋裡關著燈,隻有蠟燭的燈光在他臉上,將他的五官映照的有一種柔和的帥。
李上透過燭光看著對麵的薛又偲,他輕輕說道,“希望我愛的人身體健康。”
燭光後李上的眼神近乎要纏在她臉上,薛又偲垂眸避開。
蛋糕是巧克力的,味道挺好,薛又偲低頭吃著,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掃了一下她的臉頰,毛茸茸的。
薛又偲抬頭,李母拿著個圍巾滿臉笑意。
“媽媽給你織的。”李上說,他手裡也拿著一個圍巾。
薛又偲立馬放下叉子,雙手接過圍巾,白色的,軟乎乎的,“謝謝媽,我好喜歡。”
李上手裡的是黑色的,同樣的款式,圍巾末端都掛著一個棕色卡通小狗的圖案,她和李上都屬狗。
圍著圍巾離開了李母住的套間,薛又偲先李上一步拐到樓梯口,低頭邁著小碎步下樓。
“偲偲。”李上跟著她下樓,腳步很快,“我有話跟你說。”
薛又偲腳步更快,“護城河邊見。”
護城河就在療養院外,它長度有七八公裡,據說很深,還曾淹死過人,小時候家長和老師就總會囑咐不準往這邊跑,薛又偲在彆的事情上有著反骨,但是危及了生命的事兒她聽話的很,這護城河真就沒怎麼過來。
如今冬天,這裡透著蕭條,不過夜色太黑,看不出什麼景色。
薛又偲靠在車邊,將口鼻埋在圍巾裡,說,“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她不信那天在酒店門口見到李上是他第一次跟著自己。
李上在她身邊,和她並排而站,“一直。”
薛又偲猛地扭頭。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看著你,”李上說,“高中坐在你後麵,大學我經常在校園裡看見你,偶爾和你擦肩而過,不過你都沒認出我,創業之後工作忙,見得少了,中間有幾年每年見你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事業穩定之後就見得多了,看你工作、玩耍、吃吃喝喝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薛又偲聽的頭皮發麻,她手指伸進發縫裡抓了抓,有些茫然,“你為什麼要跟著,你要是喜歡,現身追我不好嗎?”
“有這麼打算過,”李上看著她,“發現你不談戀愛,我……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談戀愛…”薛又偲清醒有些激動,忽而又頓住,她是不談戀愛,她覺得戀愛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她自由散漫慣了,身體有需要的時候就去風月場所物色帥哥睡一覺,這些事兒除了和她關係最好的幾個朋友知道外,沒有人知道。
然而李上知道,對了,他一直跟著她,第一次遇見就是在酒店門口,她和彆人睡完之後。
“所以……”薛又偲微微抬眼,“我和人開房,你都知道?”
李上拇指和食指交握,輕輕捏了捏,點頭,“嗯。”
薛又偲像是被扒開了衣服丟在馬路上任由參觀,毫無隱私可言,她呼吸變得急促,想笑,又想罵人。
“什麼感覺?”薛又偲問他,“看著我和一個個男人開房,你什麼感覺?”
李上抿著唇,沒說話。
薛又偲煩躁不堪,摘下圍巾扔進車裡,打開車門在車裡拿了煙出來點上,深深吸上一口,她努力穩定心神。
她吐出煙圈,“那為什麼又突然現身了。”
“這是偶然,”李上說,“沒想這麼突然出現,你的手機號早被我設定在軟件裡,那天你啟動軟件就連上了我這邊。”
“如果沒有這個偶然,你是怎麼打算的,繼續跟在我後邊?”
李上微微低頭看著河麵,“我一直都在等待機會,我想,你總會要去結婚,你不願意,你家人也會催你去這麼做,你是個很愛家人的人,會答應的。”
“嗬,”薛又偲冷笑,“所以,那個催婚視頻,是你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讓我聽見。”
薛又偲很聰明,有些事隻要點一下她就能猜到,李上嗯了一下。
薛又偲垂手彈彈煙灰,事情過去了幾天,心裡也沒有一開始聽見這些事兒的震驚與害怕,隻是還是會膈應,一想到自己被跟蹤這麼多年她就無法適應。
吸上最後一口煙,薛又偲將煙頭扔在路邊用腳尖狠狠踩滅,似乎發泄著心中情緒,“變態!”
李上捏緊手指,他不否認薛又偲說的話,自己的所作所為用這兩個字形容是很貼切的,但是他的感情,不能用這兩個字所概括。
“對不起。”李上喉嚨發緊。
“除了叫車軟件被你動了手腳,”薛又偲雙手插兜,“我身上還有哪些是被你控製的?”
“沒有了,”李上說,“真的沒有了。”
“好,”薛又偲點頭,真假已經無所謂了,她輕輕說道,“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