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她就說嘛,這一路過來都很平靜,還在想那洞穴幕後人怎麼可能不對他們進行截殺。
原來是一環扣一環。
馬車外,各種短兵相接的乒哩乓啷聲音不斷傳來,時不時有慘叫發出,每一聲都讓謝箐膽戰心驚,生怕是自己這邊的人遭了殃。
讓謝箐震驚的是,雖然這邊隻有六個人,還都是戰鬥力大打折扣的。而對方有二十來個殺手。
可江湖成名的幾位少俠們,武功當真不是蓋的,哪怕是沒了內力,靠著精湛的純劍術刀法底子,硬生生和那些殺手戰成了平手。
無人注意到,那密林邊還站著一位黑衣人,手裡拿著一根長笛,模糊的樹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到狐狸麵具半掩,身材頎長如玉樹。
他的身後,跟著十來個全身雪白的怪物,眼眶血紅,眼神空洞無物,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見雙方戰成平手,他微微露出詫異之色,似乎沒想到展昭他們都中了毒,還能抗住他們的攻擊。
他蹙了蹙眉,修長手指拈起手邊長笛,唇角噙著哂冷笑意,開始緩緩吹奏起來。
一種詭異的曲調緩緩淌出。
陰煞之氣一下溢滿整個林間。
那些剛才還有些呆滯的雪白怪物,像聽到了命令一般,呆滯空洞的眼神瞬間一轉,一下變得戾氣橫飛,怪叫著飛了出去,撲向正和黑衣殺手混戰的展昭等人。
看著那些加入戰團的白色怪物,展昭和白玉堂互視一眼,臉色均一變。
白毛怪!
那些東西,正是和他們交手過的那種白毛怪,無知無覺,無痛無感,永久戰鬥。
巨闕一抖,畫影一舞,兩人直接衝向那些白毛怪。根據以前的經驗,兩人知道,隻有攻擊他們的肚臍,才能有效解決。
然而,讓兩人大吃一驚的是,這些白毛怪,和他們上次遇到的白毛怪,似乎有所不同。這一次的白毛怪,動作明顯比上次的敏捷很多,速度和戰鬥力,也上升了不少。
更加駭人的是,眼前的白毛怪,竟然隱隱有了意識,會算計會配合,似乎很是接近正常人。
隻是,那紅得滴血的眼神,陰冷無比,吊詭得讓人心悸。
兩人一開始還能應付,奈何這東西沒有痛感,力氣永無止境,雖然人數不多,可也和車輪戰差不多了。沒多久,就把兩人逼得險象環生。
展昭隱隱氣息不穩,白玉堂後退一步,唇角溢出了血跡。
“展貓貓。”唇邊的一抹殷紅讓白玉堂的笑看起來美而魅惑,“看來你注定要愛上小爺了。”
展昭拿巨闕的手抖了抖,貓耳朵微紅,有些無奈地瞪了故意調侃他的白玉堂一眼。
“傾城之戀。”展昭巨闕一劃。
“心有靈犀。”白玉堂畫影一晃。
雙劍合並,所向無敵。
傾靈劍法,招式就蘊含在傾城之戀心有靈犀八字當中,乃白玉堂師父顧傾城所創。
劍法極其精妙,能守能攻,變幻無窮。本為男女合練之劍法,據說是顧傾城當年和所愛之人在絕境中悟出。
但當時用的可不是劍,據說是兩隻樂器。畢竟,顧傾城是音律殺人大師。後來,顧傾城將之換為劍法,授予白玉堂。
傾靈劍法對人要求很高,必須雙方心有靈犀,默契無比。因此,這劍法雖好,卻很少有人能用。
隻不過,他和展昭當初在那老瘋子的瘋人穀裡,早就被老瘋子逼得將這雙人劍法配合得爐火純青了。
傾靈一出,展昭和白玉堂漸漸恢複了優勢,但因失去了內力,這次的白毛怪又有一定的自我意識,能避開他們攻擊命門。兩人雖不再先前那樣驚險,卻也被不死不休的白毛怪糾纏得一時脫不了身。
黃捕頭王朝徐慶蔣平那邊,漸漸被黑衣殺手逼得落了下風,刺啦一聲,黃捕頭手臂被劃出一大道口子,鮮血噴了出來。
王朝一刀擊退身前的殺手,飛身過去,堪堪擋住了殺手再次擊向黃捕頭的劍:“老黃,沒事吧。”
黃捕頭臉色發白,和王朝後背相抵,長劍再次一挑:“沒事。”
蔣平往後一仰,以詭異的彎腰弧度驚險躲過左方突然冒出來的刀劍,手同時一揮,擊斃了右側攻來的殺手。
徐慶一偏頭,躲過一波攻擊,哧溜一下,滑到蔣平身後,兩人背靠背禦敵。
刀光劍影裡,血液飛濺,空氣裡腥味漸漸彌漫。有活人血的腥味,也有白毛怪特有的腥臭黑血味。
不知過了多久,白毛怪終於被展昭和白玉堂抓住機會滅掉了三隻。
林邊吹笛的黑衣人,突然冷笑一聲,手指在笛上快速閃動,笛聲迅速一轉。
展昭和白玉堂漸漸發現,那些白毛怪一開始還是橫衝直撞,蠻力乾活,隨著越來越詭異的笛聲,開始圍在兩人身邊按一定步伐轉圈,身形越來越快,化著無數白影。
“糟了,”白玉堂臉色一變,“六丁鎖陽陣。”
展昭心裡一顫,一下看向白玉堂。
他雖不如白玉堂精通奇門陣法,也不會布陣破陣,可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陣法。這六丁鎖陽陣,據他所知,一旦入陣,則“陽不隕,陰不至,陣不破,生生不息”。
意思就是,他和白玉堂不死,則陣法永不會破。
本來,若守陣之人實力低下,硬拚出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如今,他和白玉堂內力儘失,而守陣的六丁,偏偏用的是不死不傷的白毛怪。
一片白色虛影裡,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漸漸淹沒其間。
而王朝他們和黑衣殺手這邊,因為白毛怪纏住了展昭和白玉堂,黑衣殺手漸漸能騰出人力。
其中一個殺手趁其他人無暇他顧,持劍掠向艾虎他們所在的馬車,森寒的劍光劃過陰沉下來的天色,往靜塵和咕咕砍去。
而另一個人,則舉刀刺向想抵擋的艾虎……
馬車裡的謝箐,從她的角度,並看不到艾虎他們那邊,倒是可以看見展昭白玉堂。一直膽戰心寒關注著戰況的她,再看見白色虛影快速轉動時,心跳一下飆升。
她沒武功,也看不清楚雙方的一招一式,先前隻看到一片刀光劍影和時不時飛散在空中的血色,以及嗅到那怎麼也散不去的濃濃血腥味。
可那白毛怪一開始轉圈,她就看出來了。一定有人在背後馭那些白毛怪在擺陣。
那是……六丁鎖陽陣!哥哥曾經教過。
不過,這禦怪之人似乎不太熟練此陣,擺陣稍有漏洞。然則被困其間的人卻沒法看出這個破綻。她能看出,一是因為局外人視覺,二是哥哥曾對她說過這陣法的特點。
“小白!”謝箐狂呼,“六丁鎖陽,東北雙星,缺三補一,攻其……”
隻是被困陣法內的白玉堂和展昭,在呼呼風聲和不斷變幻的白色虛影下,無法看見陣外的情況,也根本聽不見她的話。
就在此時,又一個脫身的黑衣殺手,騰空而起,一下掠至謝箐所在的馬車,唇角陰冷一笑,泛著寒光的刀,對著車窗一下砍了過去。
謝箐臉色一白,也顧不得給白玉堂傳話了,一把將東哥春妹推開,順手將手裡拿的石頭一下扔到駿馬的身上。那石頭,是春妹在路上覺得好看撿來玩的。
沒辦法了,她沒武功,壓根躲不開這一刀,就算躲開了,也很難躲開後麵的砍殺,隻得試試把馬給弄跑,說不定天道助她,能躲開呢。
然而,倒黴的是,她的石頭,卻隻扔到了馬尾附近。
謝箐:“……”
完了,死定了。真後悔沒給展大人好好練。
詭異的是,下一秒,那駿馬的頭卻真的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石頭給打了,一陣嘶鳴,前蹄抬空,開始往官道前方狂奔起來。
謝箐一臉懵逼。
誰?誰扔的石頭?
不過,狂奔的馬車讓她壓根沒時間觀察環境,一把將東哥春妹抱住,單手死死抓住車內的固定物。
駿馬這一奔,謝箐倒成功避開了殺手那致命一擊。
那殺手砍了個寂寞,有些發愣,隨後臉一沉,追著馬車而去。
野風微寒,風聲嘯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