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在喊出來的同時,白玉堂一扯艾虎那頭豬的豬耳朵,展昭狠揪謝箐這邊的豬耳朵,兩人硬生生將路線掰向了長滿綠色藤蔓的石壁這邊。
四人兩豬,如離弦之箭,對準了石壁。
時間和距離,已再無二次選擇的機會。一旦選錯,將粉身碎骨。
謝箐一把抓住展昭的手,渾身緊繃,哪怕在洪水裡,手心也滿是汗。
艾虎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綠色在眼前越放越大,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展大人他們是瘋了嗎?
這石壁撞上去那是百分百命中啊。雖然那巨石堆最終也可能會撞上去,好歹多活一秒是一秒啊,說不定運氣好,一路避開撿回一命呢。
艾虎狠狠一閉眼。
死了死了,這次死定了。
謝青也想像艾虎那樣尖叫,卻因極度緊張,喉嚨反而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僵硬得似乎沒了感覺,仿若全身隻剩一顆心臟還在跳動,越跳越高。
當瞳孔被綠色完全覆蓋的瞬間,她仿佛看見,那顆極速跳動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裡飛出去。
生和死,即將揭曉。
謝箐也狠狠一閉眼。
四人直直撞了過去,帶起一片一丈多高的巨大浪花。洪水轟鳴下,浪花飛舞裡,隻見無數綠色碎片衝天而起,卻並未有紅色液體渲染。
艾虎想象中的血肉飛濺並沒發生,四人直接衝過那綠色藤蔓,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通道裡。通道裡邊,仍然有洪水。
艾虎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將渾身上下摸了一遍,再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當感受到疼時,卻喜極而泣:“啊,沒死!真的沒死!還活著。”
狂喜過後,聽到周圍全是自己又哭又笑的回音,艾虎一怔,這才發覺周圍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有種身在無間地獄的錯覺。
艾虎一下又恐慌起來,剛鬆弛下來的心,瞬間繃緊,渾身汗毛倒豎。
為啥沒看見展大人和五爺,還有小謝青?啊,難道他們死了?啊不,難道他自己實際死了,現在其實在地獄裡?
這樣一想,艾虎徹底不淡定了,再次瞅瞅黑漆漆的環境,感受著腳下冷冰冰的河水。
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忘川河?
“五爺五爺,你在哪裡啊?”艾虎驚慌失措,聲音直接帶了哭腔,“嗚嗚嗚,五爺你在哪裡啊?”
一直在艾虎身後的白玉堂翻了個白眼。
“在你後麵!“白玉堂沒好氣地道。
艾虎哭聲一滯,隨即又哇哇大叫:“五爺你也變鬼了嗎?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艾虎再也不講黑白無常的鬼故事了。”
白玉堂:“……”
深呼吸了一下,白玉堂一拍艾虎腦袋:“五爺我沒死!”
感受到白玉堂那一巴掌,艾虎腦袋晃了半天,總算是半清醒過來了,一把抓住白玉堂:“真的嗎?嗚嗚嗚,我以為已經下地獄了。啊,展大人和謝青呢,還活著嗎?”
在艾虎右側的展昭和謝青:“……”
沒聽到回答,艾虎又要開始嚎。
謝箐趕緊出聲:“沒死,放心,我和展大人都在,就在你旁邊。”
要命,艾虎再說下去,她也要懷疑這是闖入地獄了。
剛才,他們誰都沒說話,也是因為還沒從那種劫後餘生的心悸裡緩過來。
在最後那一刻,她感覺到展昭一下扣緊了她的手,也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她明白,他和她一樣,即便心裡有很大把握,可終究隻是猜測。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猜錯率,一旦遇到,就是萬劫不複。
謝箐揉了揉額頭。
唉,被艾虎這樣一鬨,那種半天緩不過來的心緒反而一下給調回來了。
心緒一平複,她才發覺,她的手,還一直被展昭扣在手心,緊緊的。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覺得有些燙手,即便他們的手此刻其實都是冰涼的。
謝箐睫毛顫了顫,想將手抽回來。展昭卻沒鬆手,在她耳邊低聲道:“彆動,這樣安全些。”
依舊溫潤的聲音,卻帶著堅持,似乎完全沒打算放手。
謝箐手一頓,猶豫了下,最終沒再動。也是,這裡黑漆漆的,萬一突然發生點啥,失散了不好找人。
終於聽到謝箐的回複,艾虎這才放下驚疑不定的心,抖索著嗓子問她:“謝青,為啥你的聲音也那麼淡定?啊,不是,為啥我們沒死?”
撞上那石壁,難道不應該是頭破血流血肉橫飛嗎?
白玉堂和展昭都沒說話,他們不想和艾虎說話,這幾天,被他那黑白無常的鬼故事荼毒得夠鬱悶。
其實,艾虎不知道,黑白無常的名頭,早就被人占了。那包大人和公孫先生,在官場裡,一直被百官私下裡叫黑白無常的。
包拯:黑無常。
公孫策:白無常。
當官的最怕被他們盯上,一旦盯上,就可能是勾你的魂,要你的命。
因此,開封府衙還有個名字,叫閻羅殿。
白玉堂深呼吸,不行,回去後,他一定要讓艾虎去包拯和公孫策麵前講黑白無常的鬼故事。
謝箐有些哭笑不得:“小艾虎,你覺得你有撞上啥東西嗎?”
艾虎一愣,這才回過神來。是啊,他們好像根本沒撞上東西,那麼……
“那石壁是鏤空的?”艾虎總算反應過來了,“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石壁是空的?”
白玉堂唇角一扯,艾虎這娃呆頭呆腦的,現在才明白過來。算了,還是不打他了,免得越打越笨。
謝箐點點頭,好心地給艾虎解釋了一下。
是的,那麵長滿蔓藤的石壁,並不是全是實體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麵積是空的。隻是因為被蔓藤覆蓋住,遮擋了他們的視線,加上裡麵又黑漆漆的,所以大家一開始都沒看出來。
她是如何發現的呢?她從那水流的細節發現的。
如果石壁是完整的山體,那麼如此凶猛的洪水衝到那裡必然會拐彎,水流會有明顯的方向改變。
然而,實際上,衝到石壁前的洪水,並沒有發生轉向。
她也是在最後時刻才發現的。倒也不完全怪她反應慢,隻因洪水太大,浪頭太高,水花四濺下,在一定程度上乾擾了視線和判斷。
本來,她還有些擔心那些蔓藤對脖子啥的造成傷害,畢竟快速衝過去,有時候一根線都可以割破你的脖子。
好在展昭和白玉堂心細如發,在撞上去之前就直接用內力弄碎了那些蔓藤,因此他們衝過去時暢通無阻。
聽完謝箐的解釋,艾虎半響沒說話,有些懊惱為啥就他沒發現呢。
“我們如今在哪裡啊?”謝箐有些發麻地看了看黑洞洞的四周。
她怕黑啊。
“應該是在暗河裡。”展昭再次緊了緊握住她的手,“彆怕,順著暗河出去,一定有出口。”
四人兩頭豬在黑漆漆的暗河裡飄著。
知道事情始末後,艾虎安全感又回來了,講鬼故事的毛病又犯了:“謝青,我想起來一個鬼故事特彆符合此情此景。從前,有六個人,他們……”
“閉嘴!”其它三人同時開口。
白玉堂恨不得掐死坐在豬身上的艾虎,一路被他洗腦了各色各樣的鬼故事,搞得他現在都有些怕黑了,真是見鬼。
展昭默默地靠謝箐近了點,這家夥怕黑。
艾虎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講下去。其實,雖然是個恐怖故事,可最後大家都有奇遇呢。
幾人不再說話,都希望著這暗河快點到出口。
豬背上的謝箐,卻漸漸發困,覺得渾身都軟軟地沒啥勁,特彆是小肚子那裡,總時不時有種奇怪的酸疼。
實在撐不住的她,伏在豬身上,有氣無力地道:“展大人,我先睡會,到出口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