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瞟了眼展昭,心裡輕歎一聲。他知道展昭在想什麼,展昭性格向來沉穩謹慎步步為營,他和他相交十年,太過了解他。
可一遇到她的事,他就亂了。
腦子未亂,心亂了。
有時候,腦子指揮不了心臟。
他知道展昭做不到,其實,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的畫影差點就見了血。
隻是,經曆過夢裡那些事,他願意強迫自己去冷靜,去做自己以前做不到的事,也多虧了公孫策反複提醒他,他才能堅守。
“那現在,如何做?”展昭終於冷靜下來,可心底,仍然抑製不住在發慌。
白玉堂將窗戶打開,看著陽光灑在窗外芭蕉上的光暈:“包大人已進宮麵聖去了,先生讓我們稍安勿躁。”
展昭閉了閉眼。
“先生曾給我承諾,一定會保證她的安全。”白玉堂吐了一口氣,正因為公孫策的承諾,他才願意配合。
展昭不願拿她冒險,他一樣不願意。
說實在的,一開始,他對包拯公孫策明知道皇帝會打謝箐主意,還順水推舟的事,是有一絲難過的。那種她被利用的難過。但他也知道,即便包拯不利用謝箐的事,她照樣逃不過皇帝那一關。因為,在她入開封府不久後,皇帝就已經注意到她了,皇城司盯緊的情況下,她哪怕隱姓埋名都可能被扒出來。
與其逃避,不如直麵應對,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人手裡。
包拯公孫策,兩個算無遺策的腹黑,也永遠是最理智的。
展昭沒說話,想了想,找了紙筆,寫了一封信。
“給展夫人寫的?”小白輕聲問。
雖然展夫人被先皇斷絕了關係,但其實,先皇卻給了她一樣東西,可以救命的東西。
展昭點點頭:“小白,任何的可能,我都承受不起。”
白玉堂輕嗯了一聲:“我也給...我爹寫了信。”
在他回來前,顧傾城曾說過:“崽崽,你若遇到實在無法解決的事,就讓人來留山找我。哪怕是...皇家的事。”
即便有了公孫策的承諾,他還是沒法安心,所以,她被帶走後,他也寫了親筆信,用他和顧傾城之間的暗語寫的,讓顧傾城自己養的信鴿帶去留山。
展昭將信寫好後,回了星河深處,找一直住在府裡的敬叔,立馬去玫瑰穀找他爹娘。
......
皇宮禦書房,包拯跪在地上,宋仁宗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他,心裡冷哼一聲。
這顆炭果真是狡詐無比,主動進宮請罪,還口口聲聲說謝青的事誤會了,說什麼謝青之所以和襄陽王有來往,完全是出於他的授意。因為他察覺襄陽有異動,但又沒證據,機緣巧合下,讓謝青當了襄陽王的“細作”。表麵為襄陽王辦事,實則在想法幫他打探襄陽王的信息......
本事啊,就這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那黑白無常就把宋正展示的那些證據給編得無懈可擊起來,自圓其說的天賦當真是了得。
關鍵的,他還真是找不到任何破綻。
當真不愧是當年驚豔了整個大宋的兩大才子,你說,有了這樣兩尊黑心黑肺的妖怪,不儘早除去,他哪裡能睡得安心。
“謝青所作所為,都乃微臣授意,微臣事先沒能啟稟聖上,實乃微臣的疏忽,懇請聖上責罰。”包拯言辭懇切。
宋仁宗旁邊站著的宋正,聽著包拯那通邏輯強大天衣無縫的說辭,額頭青筋都差點爆出來了。
媽的,這包拯要不要臉啊,怎麼任何事都能給他胡編亂造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瞧瞧,瞧瞧那小嘴巴硬是巧舌如簧,那小黑腦袋更是比那展昭的輕功還跑得快。
這樣無恥的家夥,果真如宋然所說,不配有名份,隻配被白睡!
雖然明知道包拯在胡說八道,可他反駁不了。不僅他,連聖上都有點啞口無言。
幸虧,幸虧聖上和包拯一樣腹黑,留了一手。
宋正從身後掏出又一份文書,恭敬地呈遞到宋仁宗麵前。
媽的,他突然好興奮怎麼回事,好想看看聖上這個老腹黑和黑白無常那兩個小腹黑,最終究竟誰能算過誰。
宋仁宗撩起眼皮掃包拯一眼,接過宋正遞過的另外一份文書:“包拯,你口口聲聲說謝青乃你授意,那朕就讓你好好看看,這些又是什麼?”
包拯心裡一驚,麵皮卻不顯,撿起宋仁宗擲過來的東西,迅速瀏覽一番。
越看心越下沉。
媽的,這謝青究竟埋了多少雷!
這些東西,全部是關於謝箐三年前的,他看得出,皇帝確實沒作假。有了這東西,謝青可以死他十回八回了。
包拯腦仁突突亂跳,雖並不知謝青以前究竟乾了多少事,但他和公孫策看人卻極準,早就看出謝青心思純淨,並無害開封府的心。所以展昭來坦白時,他們隻是走個形勢,並未為難展昭。
可這些東西,他有些看不懂了。
從上麵看,謝青確確實實乾了很多很多大雷,比如,那襄陽王世子能回襄陽,這家夥也參與了的。
“包拯,你還要包庇他嗎?”宋仁宗語氣很沉,“你還能替她開罪嗎?”
但包拯始終是包拯,心驚隻是一瞬,頭腦很快就清醒下來,長期和公孫策比反應速度的他,心理素質早已千錘百煉、臨百危而不亂。
包拯重重一磕頭:“聖上英明,沒錯,謝青確實曾跟過襄陽王,但她是被襄陽王下毒脅迫的。後來,謝青遇到公孫策。公孫策幫她解了毒,她感恩公孫策,自願做個無間道臥底,因此裝著沒解毒,繼續為襄陽王效勞,至於......此事錯在微臣,微臣願擔一切責罰。”
宋仁宗冷笑不語。
包拯再磕頭:“微臣自知罪孽深重,微臣也願意...將功抵罪。”
宋仁宗哼笑一聲:“包拯,那你想如何將功抵罪?”
包拯沉默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微臣...願意前往襄陽,找出襄陽王謀反的證據。”
宋仁宗沒說話,看著包拯,眸光似嘲非嘲,似諷非諷,良久才道:“包拯,你可知,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不過朕一向愛才,不舍得真砍了你這樣的大才,也罷,朕就準了你的請命。”
包拯:“謝聖上。”
宋仁宗話風一轉:“但是包拯,將功贖罪,隻能贖你自己的罪,謝青,還得按律法來。”
包拯心裡再次一跳。
“謝青,按律,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