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更加委屈地看著趙湘。
趙湘尷笑:“咳咳,真挺好吃,我隻是...還沒習慣。”
看著她明顯唯心的話,趙曦親了一口小太子:“還是我家小崽子懂爹。”
趙湘哭笑不得,實在不忍心打擊兩父子,再次硬著頭皮舔了一口。
“傻瓜。”趙曦忽然低低一笑,在趙湘額頭親了一下,“實在不喜歡就算了,以前箐箐也和你一樣嫌棄。”
趙湘笑了:“箐箐現在也嫌棄好不好。”
趙曦:“......至於這麼紮心嗎?”
“這個不紮心。”趙湘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趙湘很懂朝堂,在朝臣麵前,永遠是雍雍華貴母儀天下的範兒,但在趙曦麵前,卻永遠是當初那個活潑野性的小野貓。而趙曦,在朝臣麵前,是說一不二的霸氣帝王,在趙湘麵前,卻永遠是當初那個寵她護她的殿下哥哥。他在她麵前,從不自稱“朕”,而是用平等的“我”。
午後的陽光落在她臉上,熠熠生輝,和她臉上的明媚活潑融成一體。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她,一低頭,吻了上去。
像捧著世間最珍貴的東西,極儘溫柔。
她一伸手,抱住他的腰。
即便是大婚已三年,兩人都永遠似在新婚期。
手裡還拿著棒棒糖的小太子,一臉好奇地看著兩人。看著看著,忽然低頭瞅了瞅手裡的糖糖,開始學著兩人的樣子,對糖糖進行了各種花式吃法。
淡金色光暈裡,秋千輕輕搖晃,一家三口融儘了世間所有的溫馨和幸福。
一直遙遙跟在附近的兩個侍衛,第N次對天長歎。
都道天家無情,皇家無真愛。可他們的帝王,真的超愛。
愛他的皇後,愛他的小太子。
這樣恩愛的場景,他們偷偷看了無數次,每看一次,就感歎一次。
“我也想有這樣的妻兒。”高侍衛滿眼羨慕,“像陛下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
矮侍衛白他一眼:“你又不是陛下,彆想了。”
高侍衛:“你錯了,其實,一生一世一雙人,對普通人易得,對皇帝,卻反而困難重重。”
矮侍衛一怔,隨即點點頭:“這倒是,光就擺平那文武百官,就是個頭疼的事,陛下六宮唯一人,確實頂住了太多的壓力。畢竟,六宮向來都是朝堂平衡的利器......”
“不過,好在我們的陛下天縱奇才,夠強。”高侍衛一臉驕傲。
“那不廢話嘛,當年可是幾百年難見的全能太子。”矮侍衛開始扒著指頭數皇帝那些豐功偉績。
三年前,文武百官上了無數折子,都沒能讓年輕的帝王答應納妃立後,就在大臣們心急如焚時,皇帝卻一錘定音,直接把皇後人選給定了,而且,強硬地宣布,往後餘生,後宮有且隻有皇後一人。
大臣們本不太情願,但奈何帝王太過強大太過腹黑,輕輕巧巧的幾個動作,就讓文武百官再不敢提後宮選秀納妃之事。
至於這皇後何許人也,據說是襄陽王的親表妹,和皇帝從少年時代就有了情份。至於真相,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無人敢說出來。
* * *
宴席花園裡,眾人正等待開宴,一片歡聲笑語。
公孫策和艾玉蓉已有了第二個孩子,一個和艾玉蓉長得一模一樣的漂亮小女孩,正被寵妹狂魔公孫小影帶著到處炫耀,春妹拿著糖果跟在後麵追。
已長成小小少年的東哥,容貌出落得愈加出類拔萃,卻仍然是一副高冷臉。
耶律古琦看看自家那才蹣跚學步的小黑炭,狠狠踩了包拯一腳。氣人,連公孫策的老二都比他們家的大。
包拯一臉委屈。
真不是他不行,他行得很,就是他和他家小公主始終差了一點點運氣,讓公孫策搶了先。
耶律古琦瞅瞅自家小黑炭,再瞅瞅公孫策家那兩個瓷娃娃一般白皙皮膚的孩子,下巴一揚,很神氣地扳回一局:“還是我家小碳好看,亮晶晶的,和他爹一樣漂亮。”
包拯立馬心花怒放,也衝公孫策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公孫策:“......”
已大婚一年至今無孩的叮叮當當,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兩人正拿著花園裡撿來的樹枝當木劍,苦練武功,看得隔壁桌的韓彰夫婦和盧方夫婦直捂臉。
這新科狀元郎,還真是對學武執念很深啊。
不過,已快五歲的咕咕,卻對顏查散使勁鼓起了掌:“顏哥哥好厲害,好厲害!和昭爹爹一樣厲害!”
顏查散精神一振,將木劍揮舞得虎虎生威起來,就是.....照樣砍了自己的腳。
盧方一家和韓彰一家:“......”
三大金剛和兩個單身老鼠哥哥,大呼小叫的,幾人邊玩邊亂聊。
“要是小艾虎在就好了。”張龍開始懷戀艾虎陪伴的日子。
趙虎歎氣:“彆想了,人家小艾虎現在是少將軍了,日日鎮守在邊關,哪裡有時間回汴梁玩。”
馬漢擲出骰子,樂得直歡呼:“那是白五爺培養得好,能把小艾虎那種家夥都培養成才。”
艾虎學武確實沒天賦,但這孩子自從他爹智化死後,忽然就懂事了,跟著白玉堂去邊關後,拚了命地學習。雖然資質平庸,但耐不住孩子頭懸梁錐刺股,居然笨鳥先飛,從白玉堂培養的一眾少年裡脫穎而出。如今,在銀龍軍裡可有地位了。
“嗚嗚嗚,我也想艾虎了。”蔣平不愧是小哭包,說哭就哭,被徐慶一把捂住嘴,“兄弟兄弟,今日不準哭,展昭大喜。”
蔣平趕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三爺四爺,你們說,五爺還去邊關嗎?”張龍沮喪地把銀子推給馬漢。
徐慶搖搖頭:“我家小白被陛下調回兵部了,陛下有意思讓他接替兵部尚書的位置。”
“那五爺自己願意呆兵部還是邊關?”馬漢好奇地問。
蔣平白他一眼:“展大人和小謝箐都回來了,他當然願意主要呆在兵部。”
白玉堂在銀龍軍甚至整個大宋王軍的地位,已不可撼動,即便他不親自坐鎮,也不影響什麼。為了不浪費白玉堂的橫溢才華,皇帝派他去兵部管管那幫混日子的家夥。
當然,如果邊關有戰事,他會出征的。
但,按照他這三年給大宋打下的軍事基礎,邊關恐怕二十年再難有外敵來犯。
“五爺以前不是隻想花間一壺酒的人生嗎?”張龍終於贏了一把馬漢。
徐慶笑了:“小白以前確實隻喜歡恣意瀟灑於江湖,但他在邊關呆了三年,逐漸愛上了那種成就感,所以,他現在並不覺得去兵部是約束了。”
三大金剛齊齊點頭,五爺和過去,確實不太一樣。雖然也仍然是恣意張揚的性格,但卻多了份成熟和厚重的責任感。
三大金剛和老鼠哥哥玩得不亦樂乎,唯王朝這個金剛老大悶悶不樂。今日,秦香蓮已第三十次告訴他,她和他沒有任何可能。
和王朝一樣失落的,還有陳世美。
他遠遠站在花園角落,獨自飲酒。
世人都道他陳世美中了狀元後就拋妻棄子獨自富貴,可有誰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最愛的妻兒。
那一年,他帶著妻兒來汴梁遊玩,秦香蓮因不明原因中毒而引發夢遊症,遇紈絝子弟調戲,陰差陽錯下失手殺了他。這事,唯一的目擊證人則是當朝三公主。
按照大宋律法殺人償命,秦香蓮必須以命抵命。
可那公主偏偏是曾和他有過一麵之緣,對他一見鐘情的人。公主拿秦香蓮這事要挾他做駙馬。他雖懷疑秦香蓮中毒的事另有隱情,但卻怎麼也查不到破綻。
為了護她,他不得不做了人人唾棄的負心郎,成了公主的駙馬。
萬念俱灰下,查找中毒事件的真相便成了他的執念。可查來查去,沒查到中毒真相,倒讓他意外查出了皇帝的不對勁。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和包拯結緣,發現包拯暗中查的事和皇帝有關。
於是,他和包拯做了交易,他幫他照看妻兒,他幫他暗中調查皇宮的事。
當皇帝的事塵埃落定後,他仍沒放棄查秦香蓮的事,許是老天看他可憐,他終是查出了當初的所有隱情,和他的懷疑一致,公主設計讓秦香蓮中毒並失手殺了人。
他沉默很久,找公主談了一夜,公主終於同意和離並保守秘密。
隻是,當初的真相,他卻無法告訴她。即便是被算計,可秦香蓮的的確確失手殺了人,照樣無法逃脫律法製裁。
因在假皇帝的事上出了力,在趙曦的私下按功領賞詢問下,他請求把他所有的功勞拿去抵消秦香蓮的過失殺人罪,趙曦同意了。
如今,他自由了,她無罪了。可他,卻沒自信了,無論當初是何苦衷,他終究是娶過公主,這對剛烈的秦香蓮來說,很難接受。
陳世美閉了閉眼,將酒一飲而儘,獨自出了花園,準備離去。順著穿花走廊行了一段路,卻被旁邊滿院子的杏花吸引了過去。
看著滿院的杏花,他的眼神,漸漸恍惚。
那一年,他慕名去了均洲窯的十裡杏林。也是這樣的好天氣,也是這樣的落英繽紛。
那個芳菲嫵媚的女子,站在那片櫻花天影下,讓他一眼萬年。
她溫溫柔柔地指了指開得最豔的那束花,對他嬌軟一笑,吳儂軟語一般的嗓子。
“公子,杏花太高,能否幫我摘一束?”
他說:不勝榮幸。
不勝榮幸,從此,他將她這支獨一無二的花,摘回了家……
陳世美使勁抬高眼,卻阻止不了眼角兩顆清淚的滑下。
杏花依舊美好,伊人卻不再有。
背後,忽有女子聲音響起。
“公子……”
溫婉柔媚的嗓音,細細軟軟,一如既往。
他渾身一震,緩緩回頭。
杏花天影下,有溫溫柔柔的女子站在那裡,指了指開得最豔的那束:“杏花太高,可否幫我摘一束?”
他怔怔地看著她,好久才用近乎哽咽的聲音道:“不勝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