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想好,孟氏就主動上前拉住了她,手腳麻利的把她摁到了椅子上。
孟氏捏了捏冉婉細瘦的手腕,自言自語道,“著實是太瘦了,都能摸到骨頭了,一看就受了不少虧待。”
冉婉不自在的縮了縮手腕,頭一次遇到這般自來熟的夫人,她頗有些不習慣。
孟氏看出了她的緊張,順勢鬆了手,轉身做到軟榻上,擺出一副閒聊的架勢,柔聲細語的同她說起話來。
冉婉被秀姨娘教導的性子乖順,孟氏問什麼她答什麼,言辭語氣都恭敬有禮,有問有答,讓孟氏對她愈發滿意。
性子沉穩是好事,但太過沉悶,像個鋸嘴葫蘆不會說話也不成。
至少幾番試探下來,孟氏幾乎已經認定冉婉是最終人選了。
先前鎮國公夫人挑出來的那三張名帖,其中就有秦氏遞上的名帖。
經過後續的觀察和考量,最終能沉得住氣,沒有被紙鳶勾走魂的,也就隻剩下冉婉這一個了。
直到孟氏滿意離開,冉婉目送著她離去後,才終於喝上小丫鬟奉上的熱茶。
冉婉不認識孟氏,隻當是遇上了哪家性子和善的夫人,閒著無聊同她說幾句話打發時間,並沒放在心上。
等全身上下都暖過來後,冉婉便謝過小丫鬟,重新去尋了秦氏。
等到午宴將開,一眾女眷們都被請進了宴客堂裡落座,一直未曾露麵的主家姍姍來遲。
冉婉隨著秦氏躬身行禮,抬頭的刹那看到先前同她在廂房中搭話的貴夫人,竟攙著鎮國公夫人的胳膊一同露麵,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驚疑不定的同時,冉婉迅速回憶起在廂房中的種種,反思自己應當沒說錯什麼話。
鎮國公夫人一露麵,一眾女眷們立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試圖同她搭上話。
就連秦氏都往前湊了湊,可惜家世地位太低,她根本靠近不得,隻能在外圈徘徊。
鎮國公夫人簡單說了幾句後,就命人開宴。
一眾上趕著攀關係的女眷們這才不情不願的散開,在丫鬟的指引下紛紛落座。
冉元生的官職低,秦氏出嫁前又是個商戶女。比起滿廳堂的高官家眷,按規矩,她的位置應當在最邊緣才對。
卻不想安排座次的丫鬟,竟徑直領著秦氏,安排她坐在了靠近主桌的座次上。
秦氏雖有些不解,但感受著所有人或驚詫或不解,甚至是嫉妒羨慕的視線,她忍不住昂首挺胸,麵上的得色壓都壓不住,走路腳都發飄了。
等秦氏頂著各異的視線落座後,冉婉不適應眾人的注視,正準備硬著頭皮尋個角落落座,卻不料被領路的丫鬟攔住了。
“姑娘,安排給您的座位不在這,還請隨我來。”
丫鬟的聲音雖低,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引得冉婉落座的動作一頓。
她抿緊了唇看向秦氏,心亂如麻,絞緊了手指,心下暗道難不成是方才在廂房中她說錯了什麼話,引得那位貴夫人不悅,要當眾給她難堪?
冉婉想到這,急得眼眶都微微泛紅了。
比起第一次被帶出來赴宴接觸外人的冉婉,秦氏也勉強算得上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想想鎮國公府都能把她安置在如此靠前的桌次落座了,不論原因如何,應當不是什麼壞事。
秦氏想到這,便衝冉婉微微頜首示意,讓她跟過去就是。
冉婉隻得乖乖跟上,卻不料她竟被直接領著,安排到了孟氏下手的位置。
冉婉懵了,秦氏也一臉錯愕,其他注視著這一切的女眷們,更是險些維持不住麵上的表情。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
今日來赴宴的,都對鎮國公府這場宴席本身的用意心知肚明,甚至是抱著爭一爭的心態來的。
卻不曾想開席前根本就沒見著主家人,沒有攀談露麵的機會,開席之時,看這架勢,竟是已經定好人選了?
一瞬間,感覺自己被耍了的眾人,看向冉婉的視線十分不善,那洶湧而來的惡意,驚得冉婉臉都白了。
孟氏微微蹙眉,她特意在眾人麵前演安排座次這出戲,就是為了宣告一下鎮國公府的決定,順便阻絕一下其他人想方設法往她跟前塞人的心思。
方才數位女眷明裡暗裡的,想收買鎮國公府的丫鬟小廝,打聽蕭程晉的所在,真當她不知道她們都打的什麼主意?!
給蕭程晉如此大張旗鼓納妾的行為,確實會令他名聲有損,但這也是不得已為之,絕非這群心懷不軌之人走歪路子的理由!
被這群人不知底線的行為惹惱了的孟氏,才特地安排了這場戲,意圖向眾人宣告鎮國公府的屬意人選,卻並非是要把冉婉置身於眾矢之的。
“冉姑娘與我年輕之時頗為相像,我看著就歡喜,”孟氏斂去怒意,笑意溫婉的拉過冉婉的手,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個鐲子,“初次見麵,也沒準備什麼,這個見麵禮可得收下。”
孟氏話落,便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架勢,拿著剛摘下來的鐲子往冉婉的手腕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