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就站在冉婉的身側,渾身緊繃著,嚇得大氣不敢出。
都說高門大戶規矩多,何況是鎮國公府這種地方,規矩隻會更多。
如意生怕自己一個隨意的舉動就會給冉婉惹禍,此刻站在床畔一動不敢動,連抬眼打量都不敢。
“吱呀——”
伴隨著房門發出的一聲輕響,一個丫鬟從門外走來,未語先笑。
“奴婢喜巧,見過冉姨娘,”丫鬟走到冉婉麵前,態度恭順的屈膝行禮,解釋道,“怠慢姨娘,實是世子有事纏身,無法前來。夫人吩咐了,國公府沒那麼大規矩,姨娘一切隨意即可。”
得知那位國公世子有事要忙,冉婉反而鬆了口氣。
她抬眸看向喜巧,小心打量了一番。
喜巧長著一張圓臉,眉眼彎彎,當真應了她的名字,模樣看著就討喜。
“夫人吩咐了,日後就由我來照顧姨娘,”喜巧大大方方的任由冉婉打量,聲音清脆道,“姨娘有事儘管吩咐奴婢。”
在冉婉打量喜巧的同時,喜巧也悄悄觀察著這位新進門的漂亮姨娘。
長得是真水靈,看起來年紀也是真的小……
喜巧心下還沒感慨完,就見冉婉抬起手,衝她示意了一下手中捧著的紅木匣子。
“這個,是嫡母命我轉交給老夫人的,還請你幫個忙。”
“姨娘折煞奴婢了,”喜巧忙道不敢,雙手接過匣子,“奴婢這就給老夫人送去,姨娘可還有旁的吩咐?”
見冉婉搖頭,喜巧再次衝冉婉屈膝行了禮,隨後捧著匣子退出了房間。
如意站在旁邊緊盯著喜巧的一舉一動,在人離開後,還學著比劃了幾下。
冉婉瞧著如意那怪模怪樣的姿勢,奇怪問道,“你這是在作甚?”
“我……奴婢,奴婢是在學規矩,”如意漲紅了臉,小聲囁嚅道,“奴婢是跟著姑娘來的,若是再同以前那般沒規沒矩的,怕是會給姑娘丟人。”
不管是秀姨娘還是冉婉,都是好相與的,且善待下人,從未立過什麼規矩,說話做事都隨意慣了。
如意方才見了喜巧的一舉一動,恍然意識到,此刻她已經不再冉家了,而是跟著冉婉進了鎮國公府。
在如此高門大戶當妾室,冉家又給不了任何幫襯,冉婉日後的日子還不知有多難過。
如意幫不上冉婉什麼忙,隻想著能少給冉婉惹麻煩也是好的。
雖然那些規矩她不會也不懂,但她可以學!
冉婉被如意怪模怪樣的姿勢逗得失笑,旋即又抿緊了唇。
何止是如意忐忑,她也不知日後在這鎮國公府中要如何進退自處……
*
喜巧是家生子,原先是跟在孟氏身邊伺候的,在府中長大,捧著冉婉讓她轉交的匣子,輕車熟路就尋去了鎮國公夫人的院子。
果然不出所料,孟氏也在,正和鎮國公夫人說著話呢。
聽聞喜巧求見,孟氏同老夫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驚詫,莫不是冉婉那邊出了什麼事?
老夫人遞給孟氏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吩咐下人,“讓她進來。”
喜巧捧著匣子進門,先恭恭敬敬向兩位主子行了禮,隨後便奉上匣子,說明來意。
孟氏看著匣子,驚異道,“她說是她那個嫡母讓轉交的?”
出身武將世家,性子爽利的孟氏,對秦氏屬實沒甚好印象。
私下裡使一些上不得台麵磋磨人的小手段,還要在外人麵前裝出一副嫡母大度的樣子,如此表裡不一,令人生厭。
聽聞是秦氏讓冉婉轉交的東西,孟氏旋即麵露厭色。
等匣子打開,看清裡麵的東西後,孟氏更是怒火飆升,險些拍桌而起。
“她這是什麼意思?!”
雖說是妾室,冉婉也是鎮國公府正兒八經抬進門的,並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
秦氏卻送了一紙賣身契來,當他們鎮國公府是什麼地方了?!
“莫動氣,”比起孟氏,老夫人倒是沉穩不少,安撫道,“也並非是壞事。”
“娘?”
“孩子是個好孩子,隻不過遇上了個不慈的嫡母,”老夫人看著那張賣身契,示意丫鬟合上匣子,“進了鎮國公府的門,便是鎮國公府的人。那冉家上下都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清楚。有這東西在,日後若是……有也有個說道。”
對此時正立於風口浪尖上的鎮國公府來說,所行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不可踏錯。縱使隻是納個妾,也馬虎不得。
是以在定下冉婉之前,冉家上上下下,包括一切姻親,鎮國公府都調查過了一遍,對秦氏等人的品性了如指掌。
有這張賣身契,說不得在日後還能派上用場。
不過……
“把這個拿回去還給她,”老夫人一字一句道,“這是她的賣身契,讓她自己好生收著,彆弄丟了。告訴她,國公府沒那些沒用的規矩,不必忌諱。還有,瑉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