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和韃子有關係,蕭程晉倏地回神,也顧不上什麼比試不比試的了,把長槍扔給近侍,就匆匆趕往了中軍大帳。
蕭程晉到的有些晚了,帳子裡齊聚邊軍諸位將領,看到他,不少人都露出了慈和親近的笑意。
蕭程晉幼時待在邊城的那些年,幾乎每日都會被蕭雄帶到軍營裡來。
資格老一些的將領,都是看著他在軍營中摸爬滾打長大的,縱使現下在商談要事,看到他眾人也不自禁露出了笑模樣。
蕭程晉看到眾人也倍感親切,規規矩矩向眾人抱拳行禮後,便自覺站到了角落位子旁聽。
不少將領注意到了他的行為,暗中互相對了個眼神,都麵露滿意。
“行了,繼續方才的話題,”蕭雄一抬手,向斥候示意,“說說你們都探查到了什麼。”
“是,屬下等人順著昨日那群韃子撤退的方向一路追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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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今日就先學到這裡。”
伴隨著周夫子一聲令下,冉婉擰成疙瘩的眉心立時一鬆。
一個上午的教習,著實讓她苦不堪言。
周夫子教學很嚴厲認真,哪怕明知此刻身在鎮邊大將軍府,她對冉婉依舊不假辭色。
提筆的姿勢錯了,握筆的手勢不對,甚至寫出來的字不夠板正,都會被周夫子用木尺抽手。
秦氏雖然喜歡磋磨冉婉,但是為了全自己“慈母”的名聲,多是使些折磨人的小手段,並未打過她。
否則留下傷痕,秦氏“慈母”的假麵就戴不住了。
秀姨娘更是對冉婉沒有任何期望,養這麼大,沒對她動過一根手指頭。
卻不料如今,都嫁人了,卻被夫子打了不少手板。
冉婉兀自生著悶氣,不是生氣夫子打她了,而是氣自己不爭氣。
將軍府待她這般好,都給了她讀書習字的機會,還給她請了女夫子來,全了她心心念念的夢想,自己卻這般不爭氣,屬實該打!
周夫子的視線在冉婉麵上轉了一圈,見她繃著臉不做聲,卻不見任何怨毒神色,也沒有哭喊一聲,對這個學生心下還算滿意。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她身為女夫子,後宅中的爾虞我詐見過不少,多少女眷連讀書習字的機會都沒有。
既然能請到她來,周夫子自是希望能跟著她讀書習字的學生都真正能學到東西,也不枉費這難得的機會。
周夫子學識淵博,隻是身為女兒身,無法上考場登科,卻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是邊城中最有名的女夫子。
她教導冉婉時也很用心,唯一掛心的是,冉婉是否能吃得了這份苦。
好在冉婉沒有讓她失望,總是被打了手板,也沒有任何抱怨,而是會認認真真的改正錯處,下次不會再犯。
“你學的還不錯,”結束第一天的教學,周夫子臨走前,難得誇讚了冉婉,“你很認真,勤能補拙,隻要你以後都能這麼努力,定學有所成。”
得到誇獎的冉婉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周夫子,像是得到糖塊的小孩子一般,喜形於色。
“我會努力的,”冉婉認真地衝周夫子行禮道謝,“謝夫子教我。”
恭敬送走了周夫子後,冉婉立刻又回到了書房,坐在書案前重新攤開一張宣紙,開始練字。
夫子交代了,今日教她認識的那幾個字,要多聯係,寫夠五篇大字,明日她要檢查。
冉婉認認真真趴在書房裡寫了一張又一張打字,看著不滿意就再寫一張,遠遠超出了周夫子布置的課業。
等到天色擦黑,蕭雄才帶著怒容滿麵的蕭程晉從軍營歸來。
榮伯立刻宣布開飯,並差人去請冉婉來用膳。
書房門被扣響,冉婉倏地回神,這才發現天色不早。
她竟不知不覺間,就在書房裡待了一整天,練字練到入迷,都忘記時辰了。
“姨娘,該歇歇了,”喜巧滿臉心疼的踏入書房,苦口婆心的勸道,“識字這種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咱們慢慢來,不急這一時。該吃晚膳了,榮伯都差人來請了,您中午都沒吃什麼東西,這麼折騰下去,身子都要撐不住的。”
周夫子一走,冉婉就趴在書案前埋頭練字,連午膳都顧不上吃。
蕭雄和蕭程晉午時在軍營用飯補回來,冉婉就隨意喝了碗粥填填肚子就作罷了,任由喜巧怎麼勸她再吃點都充耳不聞。
“知曉您想早些學會認字,但咱們來日方長不是?”喜巧把冉婉攙起來,賭氣似的小聲抱怨道,“早知您會學到如此入迷,奴婢就不該讓榮伯給您請夫子!”
“好喜巧,我錯了,”冉婉聞言,忙不迭求饒,“我這不是珍惜能念書的機會麼,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您最好說到做到,”喜巧無奈,想了想,搬出蕭程晉來威脅冉婉,“您若是日後再同今日這般,奴婢就告訴世子!”
冉婉倏地轉頭看向喜巧,滿麵的不敢置信。
喜巧現在是她的貼身丫鬟,怎麼還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孰料如意那個小沒良心的,竟也在旁邊煽風點火,“對對,姑娘若是日後再這般不顧自己的身子,奴婢也去跟姑爺告狀!”
冉婉:“……”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要反了天不成?!
冉婉哭笑不得,卻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知曉喜巧和如意都是關心她,便乖乖點頭應聲。
“我省得,以後絕對不這樣了,我會按時吃飯,我發誓。”
得了冉婉的保證,喜巧二人這才作罷,並在冉婉的央求下,答應幫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