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寒生哥哥那裡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
“我聽說這可是寒生哥哥請京城的名廚來烹飪的,聽說他的手藝還被君上誇過。”
······
江南大半的紈絝子弟都應約前來,不少富家千金也來了,他們團團聚在一起,江潮生在中間同他們把酒言歡,眾星拱月一般。
舞女臨池歌舞,絲竹悅耳,一切都賞心悅目。
京城來的大廚,初到江南做的第一頓是香氣四溢的羊肉湯,好吃又清淡,戶外還可以取暖,再適合不過了。
好大一鍋羊肉湯,被置於眾賓客桌子圍著的火爐。江南向來是精致的小菜擺盤,這個吃法到還沒見過,眾人探頭瞧過去,黑色的鍋裡是乳白色的白浪翻滾,質地純淨,香氣撲鼻,太鮮美了,眾人迫不及待的一飽口福。
江家的丫鬟們已經有序的開始分工,一個丫鬟舀湯,幾個丫鬟端著碗,待湯滿之後,一個丫鬟再在裡麵撒上蔥花,雪白混著碧綠,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便被端到了賓客的桌子上。
江寒生望著眼前的羊肉湯,滿足的聞了一聞,立刻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果真鮮美。“鮮而不膻,香而不膩,爛而不黏,極好。”
“君姑娘,可覺得如何?”他側頭看向身旁坐著的女子,不是那會的粉衣女子,而是另一個女子,帶著麵紗,隻露出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秋水盈盈,欲說還休。
“甚好,比奴家以前在京城喝的還要鮮美。”君芝芝放下因為喝湯半撩的麵紗,輕言細語說道。
“你喜歡就好。聽聞你這幾日食欲不佳,我想大概是想念家鄉了吧,若能吃到你家鄉的食物,必定能緩解你的思鄉之情,而現在又是冬日,最合適的莫過於羊肉湯了。”
“江少爺有心了,芝芝感激不儘。”美人微微一笑,以表謝意。
“來人,給京城的大廚重賞。”這一笑,笑到江二少爺的心裡了,江二少爺心情甚好。
“謝二爺。”大廚急急忙忙跑出來領賞,看了看沉甸甸的賞賜,這一趟到底是沒白來。
一旁的賓客看了這才知道,江寒生哪裡是什麼想要效仿古人的誌趣,分明是想討好君姑娘的手段罷了。
同坐的富家千金們有幾個漸漸心裡有些不舒服了,看向君芝芝的目光都多了幾分怨恨。不過是一個青樓的賣唱的罷了,憑什麼得到了江寒生青睞。
本來一碗鮮美的羊肉湯喝的許多人此刻喝的不是滋味。
木槿站在整個宴會的最外麵,等著吩咐。而江寒生坐在最前麵,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惹得他身旁坐著的女子笑意盈盈,他們舉止親昵,郎才女貌,十分養眼。
木槿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絕世的容貌,更不會琴棋書畫,這座府裡有百十個丫鬟,憑什麼可以被二少爺注意到呢?大概永遠也不會吧。
木槿打出生就在江家,是江家的家生丫鬟,江家對她的待遇到會比外麵買來的丫鬟好些,小時候被娘前安排在江寒生身邊,左右伺候著,陪他讀書玩耍,那個時候江寒生雖然年紀小,就知道疼人了,對身邊的丫鬟都體貼的很,經常給她們這些丫鬟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現在想起來這大概是木槿在府裡最幸福的時光了。
可是後來,木槿的娘染了惡疾去世,木槿的爹也悲痛欲絕跟著去了,留下木槿一個人在江府孤苦伶仃。不少人眼饞她那會的差事,很快的有人誣陷她,說她犯了錯,把她從二少爺身邊的丫鬟變成了粗使丫頭,她的職位很快被誣陷她的那人的女兒頂上去了。
這個大宅院,誰會在意一個丫鬟被冤枉了呢,沒有人為木槿做主,木槿也不知道找誰。
粗使丫鬟每日需要忙的不得了,得做掃地,燒柴火,洗衣服這些苦力活,還得應付著一些嬤嬤的挑刺,她在默默忍者,想著二少爺應該會來找她,畢竟之前他們整天形影不離,現在二少爺看不見她了,應該也像她看不見他了一樣不習慣吧。
可是一天天過去了,二少爺並沒有來。
有一天,木槿終於忍不住了,她偷偷不顧府規跑到了內院來到了二少爺的院子,她看見了二少爺正在和新來的丫鬟翻花玩,給丫鬟賞茶喝,賞糕點吃,拿貼身手帕給丫鬟用,與之前待她無異。
於是木槿在還不知道是失魂落魄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已經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住的地方,她這才明白,原來對她來說,二少爺是唯一的,而對二少爺來說,誰都可以,沒有她也可以。
木槿以為自己會恨二少爺,確實是恨過,可是時間久了反而是日複一日的思念二少爺了。思念折磨著她,也促使她成長,她從一個最下等的粗使丫鬟一步一步變成了大夫人院子裡的二等丫鬟,不用再做粗活,平日裡隻需要聽吩咐處理府中的雜事。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不過是見他一麵,可直到今天也不過才六十七次罷了。
唉,他於我可真是雲泥之彆呀。
木槿擺了擺頭,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看了看宴會,許是吃熱了,大家都脫了厚厚的長披風,就著絲竹聲,開始跳舞了,江寒生正被一堆美人擋住,那些美人生姿綽約,媚眼如絲,把他圍的團團的,不留一些縫隙,隻能隱隱約約聽到他的笑聲。
木槿想起了江寒生長著一雙桃花眼,聽說桃花眼的人生來多情,桃花不斷。心裡不由又添了幾分哀怨,神色淒然,對這親昵的場景不忍再看下去,同身旁的丫鬟交待了幾句,離開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