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入夢來。

無憂無慮的小村，披上了一層灰黯。

“媽媽.……”小成祁縮在媽媽懷中，“哥哥為什麼要給他們送糧食啊。”盛糖為他盤起長發，“我們家是地主，比平常人富有。這也代表著我們的身份與責任。地主，不僅要想著自己，也要想著同村的百姓，這樣才能成為土地真正的主心骨，讓土地和平靜安寧啊。”

小成祁似懂非懂地點頭“媽媽賣掉自己的珠寶，也是為了大家嗎？”“是啊，”盛糖笑笑“爸爸在外辛苦地工作，我們也不能給爸爸拖後腿，對吧。等爸爸從大城市回來，看見我們與鄰居相處得融洽，去很開心的。”

小成祁會心地笑了。

“媽媽……”唐景肆站在母親身後，看著她瘦削的身影，酸了鼻尖。他顧不得形象地撲向母親，從母親的胸膛掠過。

“又是夢。”他顫抖著走向母親，注視著母親的臉“我好像，不再像您的孩子了。”

唐景肆走進院落，坐在母親的銅鏡前紮起長發。“歲歲人不同，我還能被稱為人嗎……”“小祁。”“哥哥……”

唐景肆在夢裡掙紮，雙眼睜開的刹那被陽光刺傷，好久才緩和：“哥哥，我又夢到媽媽了。”

“她還是很年輕，很漂亮。她抱著我坐在家門口，看著你和其它小朋友嬉戲。等著……”他抽泣著“等著他回家。”

成乾紅了眼眶，默默無聲地安慰著他。

“然後，我想抱她，可是……”唐景肆蜷起身子，水汪汪的眼睛盛滿淚“我像消失了，變得虛無………”

“沒事的，小祁不怕。哥哥會一直在小祁身邊。”成乾安撫著他“哥哥會一直在你麵前，為你擔擋一切槍彈與災惡。”

唐景肆含著淚，點頭。

清涼的風掠過陽台，吹起少年人的鬢發“走了小哭包，今天休假，帶你和隔壁小二貨出去玩。”

唐景肆神色暗然“哥，你是又是又要出差了？”他蜷在被子裡，像隻落水的貓。成乾一頓“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他抱起唐景肆，放在梳裝台前打趣“給你紮個小瓣子，就和小姑娘一模一樣了。”

唐景肆吸了吸鼻子，看向鏡子裡的哥哥：現在對我越好，以後就越難受。紙白包不住火，而身為警察的你真的能接受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嗎？

成乾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發笑“盤起頭發，真像個小姑娘。”好像……我們的母親。“哼，壞哥哥又變相取笑我，”唐景肆嘟嘴“沒有腹肌又不是我的錯。”

“是是是，”成乾寵溺道“我弟弟最可愛了，陽光開朗心地善良。上街去特彆給哥哥漲臉。寶貝弟弟這麼善解人意，會原涼哥哥的，對嗎？”

唐景肆壞笑。

“嘿嘿”借風掀起下擺，他伸出罪惡的小手在成乾的小腹上跳躍“哥哥最近明明沒怎麼鍛煉，怎麼身材還那麼好。”

“我都開始羨慕未來的嫂嫂了。”唐景肆搖頭，換上衣服躥進了衛生間。

成乾嘴角微揚，換好衣服跟了進去。

光影挪移，一刻鐘後，對門的小二貨才姍姍來遲。

窗邊的金毛甩了甩尾巴，迎上剛進門的陸良，“早啊，小福袋。”金毛汪汪地叫著，倒在柔軟的地毯上撒起嬌。

“小福，快過來。”唐景肆站在走廊，看向客廳裡的一人一小狗“小福，走了。帶你去吃飯。”他抱起小福，轉身走進餐廳。

“吃早飯沒。”唐景肆打開罐頭，漫不經心問。陸良痞笑“沒吃。怎麼？請小爺我吃飯？”他固作冷淡：“不請。你自己餓著吧。”

“唉？！”陸良立馬扔下架子，跑到餐桌旁，拉出椅子坐下“彆啊，小祁仔。你這麼善良，怎麼能忍心看我餓著，對吧。”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性子嗎？吃軟不吃硬的小東西。

嗬嗬，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唐景肆沐浴在廚房的陽光下，安安靜靜地切菜：無非說我吃軟不吃硬。下次就給你來個軟硬不吃。

成乾走出臥室，“你也會有早起的時候嗎？”“那是。”陸良自得道。

他輕點唐景肆的後腦，“我來吧，你看著點那隻拆家的小土狗。“噢。”

唐景肆和陸良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手機。

【明天我與成哥都出差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唐景肆不屑【慢走不送，能滾多遠滾多遠。】

【姓唐的，你這雙標有點嚴重了。憑什麼你哥出差要哭哭啼啼說舍不得，我要跟著他上刀山下火海，你就大大咧咧讓我滾？】

【因為你地位低。】唐景肆放下手機“有本事就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你試試？”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也可以好好待你。”

陸良看了眼廚房，“你還是關心你哥哥吧，我突然覺得我不配了。”

“嗬。”唐景肆冷笑。

陸良背後惡寒，眼前一黑：這小瘋子不會要拿我開刀吧……我可不想嘗試他高超的殺人技藝。上次他把我關在小黑屋裡，綁了個老重的炸藥，不過還好是假的……

陸良搖搖頭：真是想起就後怕。

不過……陸良盯著唐景肆的側臉。

他的臉溺著光，看上去白白淨淨，沒有殺手的樣子。

【真想看小瘋子軟弱的一麵】

唐景肆看了眼消息，嗤笑【你這輩子見到的概率不大。】

吃完早飯，三人開車來到警局。

洛招正坐在辦公室的窗邊看書。

陽光在他的書上躍動，灰白的辦公室被渲染上了金色的光。

“總算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看書了。”唐景肆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