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聽得認真,這時一個孩子背著一捆柴禾走了過去,南絮見那孩子也就十一二歲,衣服有些破舊,瘦瘦的,皮膚蠟黃,臉上身上臟臟的。南絮趕緊走過去問:“你幾歲了?”
“十三了。”聽聲音是個女孩子,隻是頭發短短的,因為乾瘦乾瘦的,所以南絮一時沒看出性彆。
南絮摸了摸她臟兮兮的小臉說:“你家人呢?怎麼讓你一個人來背柴禾?”
“爺爺病了,我就來背柴禾了。”小女孩說。
南絮心疼地看著孩子說:“我幫你背吧。”
“不用,謝謝姐姐。”小女孩哪裡見過這麼白淨的人,害怕的同時又有些喜歡。
南絮不經小孩子的同意,將她的柴禾從背上卸下來往自己背上放,然而柴禾看著輕,實際上卻重的厲害,南絮差一點被壓倒在地。
“姐姐,還是我來吧。”小女孩說。
南絮有些丟人,沒想到自己連個孩子都不如。南父看了一會兒才走過來說:“是不是發現沒那麼容易?”
“是啊,這些柴禾看起來不多,怎麼這麼重?”南絮試了好幾次都沒背起來。
南父見狀,將柴禾抱起來放在南絮背上說:“我替你分擔一些,你背著,咱們嘗試嘗試。”
南絮頓時覺得肩膀沉重,整個背都壓彎了。走了幾步,南絮都開始喘粗氣了。南父問:“還能堅持嗎?”
“能。”南絮咬著牙說。
南父見狀說:“那就繼續走吧。”
又走了幾十米,南絮實在撐不下去了,南父才將柴禾放在自己背上替那個孩子送回家,還給了孩子300塊錢。
南絮看著破舊的房子,心裡酸酸的,原在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還有這麼多窮人,她們甚至連溫飽問題還沒有解決。從哪個孩子家裡出來,家人來到一個小飯館,說是飯館其實就是一間草房子,裡麵支著一口大鍋,裡麵熬著麵糊塗。麵是黃麵摻雜著白麵,裡麵撒著辣椒、鹽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這是什麼菜?”南絮問。
南父說:“這是灰灰菜,以前的人沒有糧食吃的時候都吃這個,可以涼拌,可以炒著吃,可以熬著喝,也可以蒸著吃。”
南絮嘗了一下口,有一點苦澀。南父要了三碗麵糊塗,三個饅頭,對南絮說:“用饅頭沾著麵糊塗吃。”
南絮沾了一口,第一口吃著還湊活,第二口就沒胃口了,等第三口的時候就有些難以下咽。
“這白麵饅頭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的”南父回憶小時候說,“我小時候還吃過窩窩頭呢,上學了才開始吃白饃,那個時候你爺爺奶奶蒸了饅頭都不舍得讓吃。後來日子越過越好,才不吃窩窩頭了。”
南絮費力地咽下饅頭,心裡不是個滋味。吃完飯,南母南母帶著南絮去了幾個人家,第一家是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丈夫出去打工,自己在家看孩子,照看一家老小和地裡的莊家,第二家是一個老人帶著孫子過活,兒子媳婦都出去打工了,家裡亂糟糟的,還有一家是一個孩子在照顧一個癱瘓的老人,那孩子才八九歲,看上去卻像成人一樣穩重。每到一家,南絮的父親都會給300塊錢。
“爸,國家不管嗎?”南絮不解。
南父說:“當然管,可是管的了整體,管不了個彆人。就像剛才那一家,雖然國家有兩免一補,可是光醫藥費都花完了,哪裡還能過上好生活。”
從山村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南絮回頭看著淹沒在暮色中的山村,心裡突然明朗了許多。
回去的途中,南父對南絮說:“人的一生都不會一帆風順,每個人都會遇到各種挫折,在自己身處困境的時候想一想那些比自己還苦的人,你就會發現,自己身在金字塔的上麵。這個地方還是好的,雖然生活艱苦,但是大多數人身體健康,還能生活下去。華國還有個地方,是艾滋病村,哪裡的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和病毒鬥爭一生。”
列車行駛在柏油馬路上,南絮看著後退的楊樹在東風裡屹立著,眼內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回家後,南父南母沒再說什麼,該上班的上班,該吃飯的吃飯,並沒有詢問南絮有關元有言的任何話題,他們知道自己說教是一回事,孩子自我消化又是一回事。南絮在家裡待了兩天,終於決定走出家門。她從衣櫃中找出一條白色的加絨修身褲,一件咖色的毛衣,穿了一雙黑色半高筒加絨小靴子,外穿了一件橙色羽絨服,圍了一條咖色羊絨圍巾,整個人精神了很多。她將頭發綁成高馬尾,在臉上拍了點水乳,背起一個黑色的小包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