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喧鬨聲太大，周謹喊人好幾遍，對方才回過神。

“嗯？”元燁瞪大眼睛，看著周謹背後炸開的巨型煙花，一臉驚異。塵埃在火光下躍動，光亮灑在周謹身上，深邃的五官在火光的映襯下變得更加迷人。

周謹，什麼時候這麼好看了？

元燁一時不知說什麼，訕訕笑了起來。

殊不知，此時周謹已經呆了，他看見元燁被火光照亮，看見元燁滿臉歡喜，看見元燁眼中綻放的焰火，純澈明亮的眼眸中還有個人影。

那是他嗎？

忽而，周謹準備邁出去的腳步卻生生定住。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當真沒有死在那場追殺中？

他當真遇上了一個叫元燁的外來人？

他當真……的的確確愛上了他嗎？

突如其來的膽怯與猶豫縛住了這個一生驕傲果決的少年郎。仿佛這都是一場夢，就如那焰火，開完，就散了。

“想什麼呢？”元燁見對方神色黯淡，不禁上前去。

恍惚間，周謹看見不遠處的白玉色布履慢慢朝自己靠近，腳步堅決，步伐輕快。

心中響起一個聲音。

周謹頓然醒悟，抬眸，就見人已經在自己跟前。

周謹一把深深包住對方，用力，像是要把人融近自己骨髓，久久沒有放開。

元燁泰然接受這洪水猛獸般的擁抱，沒有任何雜亂心緒，隻是純粹享受著。他不知道周謹為什麼抱他，不明白周謹所想，但他喜歡這種感覺。非常喜歡。

思即此，元燁翹起嘴角，一把丟下燈籠，雙手扣住對方脖頸，頭埋在對方頸間，閉上眼，心中默念五個數。

五

四

三

二

一

愛情仿佛是人類在某些瞬間因發瘋產生的幻覺。

他想，他好像喜歡上周謹了。

元燁猛然睜眼，蜻蜓點水般在周謹臉頰上落下一吻。

周謹一愣，頓然放鬆了些手臂的力道，可懷裡的人並沒有退開。周謹凝神盯了對方片刻，抿了抿唇，抱起人就輕功一展，落在閣樓上。

“你剛才……”周謹聲音有些顫抖，顯然還沉浸在剛才那一瞬裡。

“我……”元燁哪裡招架得住對方這麼灼熱的視線，紅著臉偏過頭去。他才不要讓這個恐同人士發現自己被男人喜歡上了。就算發現也得晚點。哼。

周謹覺得今夜的煙花定都是拿他的心頭血點燃的，不然自己的心為何跳到如此之快，為何有種氣血逆流，經脈俱亂的感覺。

周謹小心翼翼將人放下，兩人並排坐著，久久無言。

久到元燁的臉已經不那麼紅了，稍稍喘了口氣，才理好思緒，組織語言。

“我醉了，那個冰糖葫蘆放了酒。”這樣就能解釋那個親吻了吧。

聞言，周謹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像是溶於夜色。

元燁疑惑轉頭看向對方，發現周謹眼尾泛紅，竟像是哭了。

“你、你怎麼了？”被自己耍流氓？急哭了？！

“無妨。”周謹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並不答話。

“今年的燈會，今年的月，好似格外醉人。”

元燁呆呆看著對方側臉，看見一顆晶瑩剔透映這月光的淚珠，從眼角溢出，順著麵龐滑下，落到衣襟上，消失不見。像是銀河的一劃而過的流星，像是清晨裡嫩葉上的露珠，又像是混沌滄海裡隱隱生輝的遺珠。

完了。元燁想。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周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