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吳蘭和江自川的能耐，名醫不難約，林笙告知自己的想法後，他們先定下的是巴黎有名的一位骨科醫生。

線上谘詢過後，還沒確定需要多長時間，林笙想著趁這機會去散散心。

在學校，她不常出遠門，時間花在了作畫上，如果出去，多半是因為要去看畫展。最近半年多得了空，國內外四處跑，也算看到了許多山水風光。

時間定在兩周之後，在前往巴黎之前，林笙在猶豫是否要向聞然表明心跡，即便被拒絕，至少也能給自己一個結局。

這般猶豫著，便又過了四五天。

軍師趙桐疏導她：“喜歡就表白，畏首畏尾可不像林笙的風格。”

林笙托著下巴，歎口氣，“話是這麼說，我去巴黎又不是不回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尷尬好吧，到時候她指不定心裡多膈應我。”

“愛情使人膽怯。”趙桐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不再勸她。

“錯過是為了遇見，我的福氣在後頭呢。”林笙自我安慰，“姐要搞事業了！”

她活力十足，趙桐放出豪言：“到時候我給林大畫家辦畫展。”

林笙笑，也不推辭，“趙總大氣，等著吧。”

其實有多大把握，她不知道，但人嘛，總要樂觀些才能過得快樂。

出了趙桐公司，林笙沒有開車，趁著夜色閒逛走出CBD，漫無目的左轉右拐，抬頭一看，走到了聞然所在的寫字樓。

幾乎整棟樓亮著燈。聞然，或許正在某間辦公室忙碌。望著天空，林笙問自己，需要當麵和她說一聲自己快走了吧？她又搖搖頭，還是等她有時間再說。

林笙打算離開，不想在轉身時聽到了聞然的聲音，喊的是周盈的名字。

拐個角是甜品店，林笙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們兩個。

“……總之，我把項目搞砸了。我媽很生氣，當著團隊的麵罵了我一頓。”

周盈的經曆觸動了聞然，她把周盈落下的甜點遞過去，寬解道：“你不必氣餒，以你的經曆，能把項目完成到這個程度很不錯了。”

“其實公司有名實習生，和我一樣年紀，比我做得好很多。彆人的資源不如我，她能做到，我卻不能，聞然姐，我是不是很失敗啊？”

周盈垂著頭，心情沮喪，能理解她的人不多，身邊的朋友會告訴她，你遲早要接手公司，多的是人給你打工，這種小事不必介懷。

但在周媽的打壓式教育下，她幾乎忍不住想要去比較，下意識要爭個輸贏。

“你完成的過程比結果更有價值，直麵失敗的勇氣也比失敗更珍貴。”聞然罕見地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你能越做越好。”

這些話是在安慰她，也是在與過去的自己和解。

周盈眼眶微紅，“聞然姐，真的謝謝你，聽我抱怨一晚上。”

聞然輕點頭，“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家。”

她們笑著一起走遠了，角落的林笙乾笑一聲，聞然說她這段時間會比較忙，卻能陪周盈在甜品店聊一個晚上。

她如同置身古鐘之間，震耳的回音在耳邊盤旋，久久不能平靜。

林笙一直認為，電視劇有些在門外偷聽的情節，主角往往聽了一半不能接受而離開，才會斷章取義產生狗血誤會，而完整聽完，卻發現更加難以接受。

烏雲遮蓋了月亮，寫字樓巨大的影子罩住了林笙，襯得她的身影愈加孤單落寞，她就這樣立著，一動不動，眼中情緒交雜。

前幾天聞然鼓勵她的話，轉頭對另一個人說了，而那個人還是自己最討厭的人。林笙分不清自己內心是難過居多還是憤怒居多。

她的喜歡可以是一廂情願，但不能一文不值，她扯了扯嘴角，轉頭往酒吧的方向去。

於她而言，斷舍離，喝一晚的酒就夠了，如果不夠，那就兩晚。

晚上十點，夜場剛剛開始，下晚班的人一股腦鑽進燈紅酒綠間，林笙點了杯酒，坐在吧台，看著狂歡的人群，第一次沒有了加入的欲望。

聞然對她的影響，比她想象中大。

DJ點燃全場，躁耳的音樂隨節奏震動著胸腔，林笙飲下一杯酒，跟著歡呼聲大喊，企圖用這種方式驅逐她，把空洞的心填滿。

她的熱情引得不少人上前搭訕，她身材長相出挑，又一身名牌，有人湊上去也不奇怪。林笙不拒絕他們，隻指著酒櫃裡最烈的酒，乾完兩瓶給聯係方式，以此勸退了不少人。

如果放以前，她可能對符合她審美的來者不拒，一個一個試著談下去，和聞然成為合約女友後，才收斂了許多。

又是聞然。林笙心情煩躁，仰頭灌酒。

“喂，這不是林大小姐嗎？竟然是一個人？”陳堅感到新奇，主動邀請道：“要不要來我們那桌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