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的事？”聞然皺眉，“車禍都走完程序了，能有什麼事？”

“你有沒有想過，這場車禍是有人故意設計。”她眸光深深，看不透情緒，“怎麼會這麼巧？你爸出車禍，沒多久合作方接連毀約，聞誌遠假意伸手幫你一把，你才會一時不察被他拿下聞名科技。”

她的猜測聞然不是沒有想到過，隻是證據麵前，證明這的確是巧合。“媽，事故鑒定報告裡說得很清楚是一場意外，大雨遮擋了視線，路滑，加上超速行駛，他是完全責任方。”

“報告又不是不能篡改。”梁如錦脫口而出，在聞然微妙的眼神裡，轉而道：“你爸的死，一定和聞誌遠脫不開關係！”

聞然看著她，突然感到陌生。或許是聞功長的死對她刺激太大了。

“我會讓人查下去，把證據找出來。”

“好。”聞然說完就沉默了，她不反駁，也隻是怕麵前的人情緒不穩定。

梁如錦又問：“周家的合作方案你收到了嗎？”近幾天她聯係了不少人，隻為儘快讓聞然的工作室成長。“周家還在觀望，隻讓剛接手子公司的周盈出麵，外人看多半覺得她是為了幫你，掩人耳目，也還行。”

聞然愣了一下，拒絕的話卻被她堵了回去，“聞名科技那邊我會想辦法，當初這個工作室成立，不就是為了狡兔三窟嗎？現在到用它的時候了。”

最開始的計劃的確如此，留有餘地的資源和專利握在手裡，學長學姐也清楚，願意幫她，加上林笙的助力，才能發展成如今局麵。

聞然猶豫，因為林笙不喜歡她和周盈接觸，這幾秒鐘裡，梁如錦索性說：“你要是不願意，私下把資料發我，換我來對接。”

“可以。”

出了病房，她往電梯口走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攔在路中間，右眼裹了一層紗布，東張西望，似乎是迷路了。

如果林笙在，一定會走過去，或許會遞給她一顆糖。聞然甚至能想象到她的動作和說話語氣。

她抬步，剛想靠近，從電梯口出來一個女人，牽住了她，“阿雪，怎麼跑出來了？”

小女孩回頭看向自己病房的門口，朝她們眨眨眼，仰頭望著路晴，“我在這等姐姐。”

“來了好多姐姐，她們帶了各種顏色的糖。”她抬手，攤開手心，露出五六顆粉紅色包裝的糖果，“姐姐最喜歡粉色，我挑出來給你吃。”

路晴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接過糖，笑著說：“都有哪些姐姐來了？”

“和你一起畫畫的姐姐們。”她數著指頭，“最漂亮的林姐姐沒來。”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位林姐姐，拿著糖果誘她說“林姐姐最漂亮”。

她們其樂融融，聞然神色冷冽，旁觀她們討論著她不曾了解過的林笙的另一麵。

“姐姐剛才去乾嘛了？”

“護工阿姨請假，過兩天姐姐有事要出遠門，替你另外請了一個阿姨。”

“姐姐出遠門去哪裡？”

“嗯，阿雪聽過埃菲爾鐵塔嗎？”

“聽過！我還看過照片！”女孩蹦跳著，興高采烈。

路晴遠望著天，說：“姐姐就是去那。”

人聲越來越模糊，直到聽不見，聞然梗著一口氣在胸口，電梯聽到的話一股腦湧入腦海，她竭力維持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看上去失控。

攥在一處的手指卻暴露了，她的妒火。如果林笙對所有人都好，她和其他人的區彆在哪裡？她不允許林笙接受她，摻雜有其他任何人的因素。

這裡頭又暗含了一絲絲的恐懼，藏得很好，卻無法忽視，萬一呢，林笙喜歡她真的是因為路晴。在眾人口中感情要好的師姐妹，美院冉冉升起的雙子星，上次見麵時十分生疏，中間又發生了什麼呢？

聞然上了王姐的車，恍惚間回到了家。

小冰箱從窩裡跑出來，熟練地蹭聞然的褲腿，聞然冷看它一眼，快步上樓，哪曾想它也呼哧呼哧跟了過來。

“你倒和她一樣熱情。”

聞然由著它亂跑，坐在書桌前，電子文件許久不曾翻頁，電腦熄屏待機，她點了點鼠標，嘗試看進去內容，可無濟於事，屏幕亮起又熄滅，如此反複。

很煩。

小冰箱不知從哪個角落拱出幾張紙，聞然喜潔淨，彎腰拾起，是美院的學報，好巧不巧，路晴的名字大喇喇占了最中間的位置，是她作品獲獎的訪談稿。

聞然咬著牙看完，有幾句話格外刺眼。

——雙子星或成曆史，您一個人會不會覺得不習慣？

——會不習慣，但我會等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