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覺得被侮辱了:“我不要錢,”他急了,趕緊說話,“我,我就是覺得你有種,我佩服。”
徐父一看到錢,眼睛都亮了,腿也不麻了,從楊俊手裡一把搶過錢揣進褲袋裡:“臭小子,你這不是有錢嗎!”說完,將楊俊擠開,“我是你老子,你不能不管我。”
“我說了,你欠的錢,你自己還。”徐停緊了緊腮幫子,他現在心情很差,沒力氣和他掰扯。
“我,我怎麼還啊!”徐父惱羞成怒,他一沒學曆二沒門路,他去哪兒掙錢啊!
“那是你的事。”徐停不想和他過多糾纏。
徐父攔住他:“兒子,兒子,是我錯了,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鬆哥可不好惹啊,要是我不還錢,他一定不會放過我。”說著,他眼眶一紅,一副可憐樣兒,讓一旁的楊俊都懵了。
“兒子,兒子,你一定要幫我啊,難道,你真的不要我這個爸了嗎?”
徐停沒有半分動容:“放手。”
徐父鼻涕都哭出來了,他沒想到他的這個兒子心這麼硬,他都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他了,他竟一點不顧及他們父子的情分?
“兒子……”
“放過我吧。”徐停開口。
“兒子,我可是你爸啊,什麼叫讓我放過你……”徐父還想多說什麼,但看到徐停那雙眼,他突然就噎住了。
徐停沒再看他一眼,徑自往前走。
楊俊上前:“徐停。”
徐停站定在他麵前,抬手輕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好乾。”說完,就走了。
“徐……”楊俊看著徐停越來越遠的背影,輕歎了聲氣。
要不是徐停,他在這兒都乾不到一周就被趕出去了,他本來還以為能和徐停成為好哥們,一起在這兒乾出一番天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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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後巷,唯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照著路。
李想想一手拿著化肥袋,一手拿著手電筒探路,這裡路不平,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能崴了腳。
她前兩次來,無一例外地都崴到腳,所以,她這次來,特意帶了手電筒。
夜深了,這個點,鎮上所有的人都在睡夢中了,除了這裡。
這裡是繪聲會所的後巷,也是條死路,本來這條路是互通的,但繪聲會所嫌棄這兒每天早上有人經過鬨哄哄的,就自己在前麵砌了一堵牆,把這條路堵死了。
彆人看不慣繪聲會所的人這麼霸道,也去投訴過,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最後,這條路成了繪聲會所的後巷,簡單說,就是成了繪聲會所臨時的垃圾場。
每天早晨,會有專門清理垃圾的人過來清運。
她這個點過來,就是來撿些能賣錢的易拉罐和紙箱,運氣好的話,去收廢品那兒能賣到十幾塊錢。
繪聲會所每天產生的垃圾很多,但來這裡撿垃圾賣錢的不隻她一個,每天每個時間段都會有人過來。
李想想用嘴咬著手電筒,戴上手套去扒垃圾桶。
垃圾桶裡麵什麼都有,水果殘渣和被棄的亮片衣服混在一起,還有無數的酒瓶子,白酒、紅酒和啤酒的玻璃瓶都倒在一起,其中有的瓶子已經碎了,她也不敢使勁去撥弄,她的手套不防割,要是因小失大割傷了手,她賣的廢品錢都不夠她去買藥的。
好不容易翻到下麵,看到了好幾個被壓扁的易拉罐,她一個一個地撿起來,裝進她帶來的麻袋裡。
另一個垃圾桶裡上放了一整塊染了汙漬的地毯,她用力扯下來,就看到下麵有大小不一的紙殼,大到裝酒的紙箱,小到裝話筒的包裝盒子。
總算是有收獲的。
“你在這做什麼?”最裡麵的垃圾桶旁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嚇得李想想魂都要飛了,手一顫,捆好的紙殼從麻袋口掉在了地上。
李想想心咚咚地跳,手摸到地上的手電筒,壯著膽子問:“誰在那兒?”
順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李想想慢慢走近,這世上沒鬼,她倒是要看看誰在這個時間點裝神弄鬼。
李想想用手電筒探路,一個一個垃圾桶照過去,就看到了最裡麵的垃圾桶旁邊坐著一個人。
一襲深色衣服,掩在夜色中,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
一束光直接刺到了他的眼睛,徐停下意識抬手擋眼,整張臉皺在了一起。
雖然隻看到了他半張臉,但李想想還是能認出來他是誰。
隻是,這個時間,他怎麼會在這裡?
李想想沒多想,她來這裡是來撿垃圾去賣錢的,所以她什麼話也沒說,回去繼續將捆好的紙殼放進麻袋裡。
徐停聽著那頭窸窸窣窣的動靜,忍不住出聲:“喂。”
沒回應。
徐停挪了挪身子,探出腦袋,就看到李想想正彎著腰捆麻袋,比他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瘦,整個人瘦到薄薄一片,瘦到快和地上的影子一樣了。
“喂。”徐停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回應。
“上次我給你的書看完了嗎?”
李想想手上的動作一滯,一秒鐘,臉上的情緒出現了好幾種,有驚訝,也有疑惑。
她站起身,往徐停的方向看。
他,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