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路兩旁的燈一下都亮了,映得整條街都黃乎乎,好似開了橙色光亮。
一整條街的網吧燈牌全部亮了起來,門口人來人往。
生意最好的就數徐停工作的這個網吧,因為網速快,包夜便宜,所以來的人特彆多。
徐停剛給包廂的人開了電腦,就看見守櫃台的人跑出來,看見他就嚷嚷。
“大哥,23號要一副新耳機,你給送過去一下哈。”
“你怎麼不去?”
“我要去上大號!”說完,他又折回去,抓起一包抽紙就往洗手間衝,“交給你了,大哥!”
徐停看著他的背影,輕歎了聲氣,將拖把放到一旁,從櫃台拿了一副新耳機給客人送過去。
客人打遊戲打得正起勁,徐停將耳機送到跟前了,客人也沒注意。
“你好,36塊錢。”徐停將一份賬單放在桌上。
“說了等會兒!”客人不耐煩地來了一句。
“你好,我們這兒新規定,不賒賬……”不等徐停說完,客人就叫喚了一句。
“哎呀!”客人氣得摘下頭戴式耳機,瞥了一眼一旁的徐停,將輸了遊戲的氣撒在他身上,“不就是錢嗎!有必要這麼急著收啊!”
客人從煙盒裡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害得我遊戲都輸了,晦氣!”他衝徐停揮手,示意他彆站在這裡礙眼,“走走走!這錢記賬上先!”
“還杵這兒乾啥!”客人剜了徐停一眼,徑自拆開了新耳機,“走走走,鬨心。”
徐停站在原地沒動,就在徹底惹惱客人的前一秒,何風從洗手間過來,手裡還攥著半包抽紙。
“哎哎,哥哥哥,他不懂事,你海涵啊,”要不是何風急忙打圓場,怕是人就在網吧鬨起來了,“我待會以個人名義送你一桶方便麵!”
“這不是一桶方便麵的事……”
“兩桶!”何風心裡在滴血啊,這方便麵的錢可是他自己出呢。
見何風這般,客人也不好再揪著這事不放了,他本來就是來網吧打遊戲的,不是來鬨事的。
要不是遊戲輸了,他正好撞在自己槍口上了,自己也不會這樣子失控了。
“行吧,走吧,我要打遊戲了。”客人有些不耐煩了,朋友還在等他上線玩呢,他沒時間在這和他們掰扯。
“好咧,方便麵待會就給您送來,你玩好啊。”說完,何風拽著徐停走。
“快快,走,”何風邊走邊回頭看,看到那位客人還在自己位上玩不由鬆了一口氣,快走到櫃台了,何風才鬆手,輕呼了一口氣,“沒事了。”
回頭看了一眼板著臉的徐停,下意識拍了拍徐停的手臂:“大哥,我這剛走沒一會兒,你怎麼又和客人鬨起來了,剛才要不是我啊,你們都要打起來了。”
“我沒想打架。”
“我當然知道大哥你不想打架,但顧客就是上帝,我們就是服務這些上帝的,他們要有個不高興的,遭殃的就是我們了,”何風將抽紙放到櫃台上,從後頭櫃子上拿了兩桶方便麵,“大哥,你在這接客,我把方便麵送去啊。”
“他剛耳機還沒付錢。”
何風點頭:“行,知道,”說完,他掂了掂手裡的方便麵,“誰讓他們是上帝呢,上帝說什麼時候付錢就什麼時候唄,網吧的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沒辦法啊。”
就是可憐自己沒賺到什麼錢還虧了錢啊。
“何風。”徐停喊住他。
“怎麼了,大哥。”何風轉身,就看到徐停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票子塞到他的口袋裡。
“不,大哥,這我不能要……”
“收著。”徐停看著他,不容他拒絕。
事兒本就是因他而起,他怎麼好意思讓人何風來為他的錯買單。
何風點頭,他真是沒跟錯人!大哥果然是大哥。
徐停從櫃台後邊抓起一把掃帚,將店門口裡裡外外都掃了一遍。
剛將掃帚放下,就有來包夜的年輕人,直接要了五桶方便麵和十包泡椒雞爪。
徐停給他們電腦開了機,又將他們要的方便麵和泡椒雞爪送過去,回來後,拿出記賬本,將賬記清楚。
網吧大門感應器響起,有人來了。
徐停頭也沒抬,開口:“歡迎光臨。”將最後一個數字記清楚,轉身,就看到了踏進門的李想想。
李想想穿著一身象牙色套裝,接近於白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更白,更與網吧的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想想。”徐停心虛了幾秒,急忙拉著她出了網吧,網吧裡空氣不流通,煙味重,還有臭襪子味。
她和這兒,格格不入。
“你怎麼來這兒了?”徐停不時回頭看,生怕暴露了他住這兒的事兒。
“我來看你,”李想想抬頭看了眼網吧的名字,“你在這裡工作?”
要不是問了人,她還真找不到這兒,她問了徐停好幾回,徐停都沒正麵告訴過她。
“嗯。”徐停不敢看她,她太美好了,就像茉莉花一樣潔白,而他,就像種花的土,隻配在陰暗又潮濕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徐停問她,他在這兒工作的事,他沒告訴誰,就告訴了甜品店的旺哥。
徐停摸了摸後脖頸:“旺哥告訴你的?”他猜到了,他之所以和旺哥說,是因為李想想在那兒工作,他想讓旺哥多照顧一點。
“旺哥女朋友告訴我的。”李想想看著他。
“我都說了,讓他不要告訴彆人。”徐停低喃。
“是我問的,你不說,我就隻能問彆人了,”李想想往網吧裡看了眼,“網吧生意好嗎?”
“嗯,來包夜的年輕人挺多的,也是趕上了暑假。”
“你晚上也在這兒?”李想想問出了自己所想的問題。
“不住在這兒,”徐停否認,他不想李想想擔心他,隻能對她撒謊了,“不過如果趕上換班,我晚上也會在這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