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火光照亮了赤色的土地,潮濕的空氣彌漫著焦灼的氣味,血紅的月亮在孤獨中消逝。睜開眼睛,罪惡的陽光刺痛雙目,燕如月看見了血的世界。她迷茫的看著一切,雙眼已失去焦距,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鮮血染紅了地麵,撲鼻的腥味侵蝕著如月,喉頭感到一陣明顯的惡心。視野變得模糊不清,隻看見刺目的紅。無法繼續掩裝堅強,她跌倒在地,無可遏製地嘔吐著,想要發泄出所有的怨恨。淚水模糊了雙眼,她一個人迷惘地尋找著答案,直到再也沒有力氣去哭,去動。她想知道是誰殺害了自己的親人,是誰放火燒毀了這記載著她無數喜怒哀樂的家。沒有人會來告訴她,沒有人會來幫她。一夜之間,燕如月已不是原來那個天真活潑的少女了,而是一個背負著黑暗仇恨的流浪者。
命運是殘酷的,但是從現在起,她將主宰自己的人生。麵對厄運,隻有迅速成長起來去麵對。有時候,一些事情已經是注定的悲劇,既然沒有辦法去改變,不如坦然接受。這一刻起,燕如月不會再將她的心交給任何人,她也將看不到光明,墮入無儘的黑暗中去。
燕如月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沒有人找得到她,沒有人知道她的音訊。喧鬨的街市再也尋覓不到她的身影,山野小溪裡再也尋覓不到她的歡聲笑語。其實燕如月隻是找了一塊很安靜的地方開始將自己一點點變強。是一片很安靜的竹林,隻有鳥兒的陪伴,沒有其他任何人的打擾。在這裡,燕如月再也不知道白天黑夜,隻會努力研讀武功秘籍,練習劍術。從那天開始,燕如月始終穿著一件紅色的衣服,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那晚所看見的紅色的天地。春夏秋冬,這裡都會有一道似火的身影在舞動著,像是要燃儘生命一般決絕。
以前的如月也愛穿紅色,但是很少穿大紅,總是穿著活潑豔麗的桃紅色。那時候一切都未曾發生,燕如月也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愛打扮自己,愛放聲肆無忌憚地大笑,愛和父母撒嬌。熱鬨的集市裡,她總和三五成群的好友一起嬉鬨,也乾過穿著男裝混到青樓裡去玩這樣的糊塗事。在如月的記憶中,娘親總是最溫暖的。每次受了傷,娘親總會一邊絮絮叨叨地提醒著她要如何小心之類的話,一邊心疼地給她塗藥。每次做了錯事,娘親總會厲聲嚴責,絕對不會有半分留情,偶爾也會小示懲戒,但其實也心疼著如月。在如月的心裡,始終有著一片純白的荼靡花海。每次一到春末夏初的時候,娘親總會帶著如月到附近的山上去看盛開的荼靡。第一次看到荼靡花時,如月也隻是一個5歲的小女娃娃。如月的娘親抱著胖嘟嘟的小如月,如月在娘親的懷裡總是不安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烏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看著枝頭盛開的純白荼靡,小如月感到很疑惑。“娘親,這白白的開在樹枝上麵的是什麼啊?好像天上的白雲,好想去嘗一口,不知道好不好吃。”小如月抓著娘親的衣角,一張小嘴不停地發出“嘖嘖”聲。成熟美麗的女人唇邊溢出淡淡的笑意,捏了捏如月的小臉蛋,和藹地替如月解決疑問,“這白色的呢,叫做荼靡,是一種花,不是吃的。荼靡的寂寞,是所有花中最持久、最深厚、也是最獨特的。茶蘼是花季最後盛放的鮮花,茶蘼花開過之後,人間再無芬芳。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所以有人說,花兒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飛翔。”小小的如月自然是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隻是看著白色的荼靡發呆。
隻是這些終究還是記憶,燕如月已經回不去了,亦或是她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