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 我會砍柴,我會種地,我能掙錢。……(2 / 2)

一個雞蛋和一個蒸糕,根本沒法飽肚子。但趙三娘沒有再去拿。她安靜地站在窗戶邊,保持著靜默。

夜漸漸深了,外麵的動靜聲越來越小,左鄰右舍都四散歸家。劉家人也歇下了。隻有劉壯這間婚房裡,還點著幾根明晃晃的紅燭。

一是劉壯腿上有傷,下不來床滅燭。二是趙三娘吃完東西後就像個木樁子一樣在牆邊站著。

她麵對窗戶,就像在麵壁思過一樣。沒什麼東西可看,就看窗格上糊的窗紙,還有窗紙上掛的一個大囍字。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成親會是什麼樣,原來就是這樣。沒有人用二十兩銀子來娶她,她反而還欠了人家二十兩銀子。

“窗紙上是有花嗎?你看個沒完。”劉壯冷不丁地說道。

“過來睡覺。”他一邊說一邊把一床被子拋到了離床不遠的木榻上。

這木榻是定親後,劉壯專門去鎮上找人打的,上麵刷著一層漂亮的紅漆。聽說鎮上人家裡時興這個,叫什麼“美人榻”隻有一邊有扶手,扶手還能當枕頭。姑娘們把腳放上斜躺後,與她們的身體線條配合得天衣無縫,所以才叫“美人塌”。

趙春花是美人,劉壯覺得她會喜歡這樣的家具。

隻是沒想到今時今日,第一個用它休憩的人會是趙三娘。

難道趙三娘是美人?劉壯被自己的想法笑了笑。

趙三娘愣了一下。隨即便看到劉壯往床上一倒,把頭偏了過去。他大抵是要睡覺了。隻是他隻有一條腿能動,另一條腿不管怎麼使力氣都還耷拉在床邊。

趙三娘帶著柴刀走到木榻邊,把用新棉花彈好的被子鋪好。她忍不住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她在趙家的時候,睡的被子裡麵一多半是蘆花、楊柳絮還有茅草。平時還好,但一到冬天,晚上冷得根本睡不著。後來哪怕是她因此受凍發熱,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下來床,她睡的還依然是那床破被子。

她從塌上站起來,像鼓起勇氣一樣飛快地走到床邊,先是把劉壯搭在床邊的那條腿挪上床,又給他蓋好了被子。整套動作一氣嗬成。

等劉壯反應過來的時候,趙三娘已經回到木榻邊吹滅了蠟燭,聲音沒有之前那樣沉悶了:“睡了。”

“嗯。”床上傳來一聲回應。

雞鳴第一遍的時候,何氏起床了。

在劉家,她一直是起得最早的人。給一家人準備早飯,洗衣服,打掃院子這些事都要在去地裡忙活前做完。

丈夫劉旺低著聲和何氏說話:“怎麼今天還起這麼早?”他的眼疾是十幾年的老毛病,看什麼東西都不太清楚,何氏在他眼裡就是個模糊的輪廓。

何氏給丈夫掖了掖被子,同樣小聲道:“昨天辦了酒,院子裡地臟的很。還有堆在廚房裡的碗筷要洗完,借的桌椅板凳還得給大家夥還回去呢。”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已經把衣服穿戴好。

“今天咱兒媳婦第一天嫁過來,肯定起得晚哩。而且人家第一天嫁過來,不能就讓人家乾這麼多活。”何氏說著就出了房門。

她揉著睡眼,忽然看到有個人影從她們家院子裡出去了。

是哪個醉鬼睡在他們家院子這會才記著回家?何氏心想。

“啊——”推開廚房的木門,點亮燭火後,何氏大叫了一聲。

她這一叫,劉家人全醒了。

劉旺披著衣服,摸著牆就出來了,邊出來邊問:“孩兒他娘,出啥事了?”兩個小的,劉小甜還有劉文也一前一後跑了出來,怕他們娘出什麼事情。

能出什麼事情?

出怪事了。

廚房被人洗刷得煥然一新。昨天用過的鍋碗瓢盆都洗好,整齊地碼在碗櫥裡。灶台裡的火還沒滅完,溫著鍋裡昨天酒席沒吃完的剩菜。借著燭火的光,何氏驚奇地發現就連院子也掃得乾乾淨淨了。

“真是出怪事了。”何氏不住地說道。

“有仙女!”

“是田螺姑娘!”

劉文和劉小甜拍著手興奮地說道。

“什麼是田螺姑娘?”劉文問比自己小兩歲的小妹。

他們倆說著話,何氏已經走到後屋去了。劉壯果然也被叫醒了,聽到他娘的腳步聲後問道:“娘,出什麼事了?”

“大壯,你媳婦呢?”何氏忍不住問。

聞言劉壯往木榻上看了一眼。木榻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可人卻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