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這樣,好像也還不錯。……(2 / 2)

他看到托尼想要來救他,忍不住笑了,全世界沒有人知道這個笑,這是獨屬他的秘密。

真是個傻小子啊,斯坦想,也許自己以前把他保護得太好了,他竟然會去想救一個要殺他的人。

斯坦曾經發誓,他會將托尼視若親子。

他確實做到了。

直到賈斯汀·漢墨找上他。

“想知道你妻子死亡的真相嗎?”那個後生洋洋得意。斯坦見多了這樣的小輩,隻是多懂了一點東西,就以為自己能把世界玩弄於股掌之間。

賈斯汀提到的事情讓斯坦不得不在意,但斯坦說:“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次商業謀殺,我以為人人都知道。”

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不在意,斯坦很少提起這件事,這是屬於他的悲傷,所有人都隻是圍觀者。

“那你總想知道你孩子死亡的真相吧。”對麵的小輩得寸進尺,臉上的笑像是吐信的毒蛇。

這就是斯坦不想說的原因,有人拿失去取樂,有人用悲傷牟利:“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請離開。”

“我說的是真相,”賈斯汀意識到了斯坦的不耐,“那不是商業謀殺,那隻是針對霍華德的謀殺!”

這種挑撥離間的伎倆斯坦見多了,他挑了挑眉,依舊強硬地請賈斯汀走。

“霍華德涉足了他不該涉足的領域,很多人勸他停下那個實驗,他不聽,有人用他妻子的性命威脅他都沒有妥協!”

“那些人想殺的隻有瑪麗亞·斯塔克和托尼·斯塔克!”

斯坦遲緩地坐回沙發,陰鷙地盯著這個年輕的漢墨,賈斯汀被他盯得後背發涼,語速又增快了一些:

“他當年在北極根本不是為了打撈美國隊長,而是為了找和美國隊長一起消失的宇宙魔方——坊間傳聞不是說納粹得到了外星人的力量嗎,那不是傳聞,那是真的,霍華德得到了這個力量——聽說過嗎,鏡子計劃?霍華德說想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戰爭,可這都是借口,都是為了他的野心…… ”

後麵的話斯坦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都是由於霍華德的固執,他失去了所有,他直勾勾地望向前方——這裡本該有她妻子彈鋼琴的背影,有他的孩子玩玩具的笑聲,他都這個年紀了,他也是個該當爺爺的人了……

“你想報仇嗎?我這有個好機會,我們可以殺了那個搶奪了你孩子生命的人。”

“願聞……其詳。”

“為什麼?”麵罩被打開,斯坦聽到托尼這麼問,他能感受到自己臉上的血,他懷疑他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這世上,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呢,很多事情本就是毫無道理的。

托尼在阿富汗失蹤的那些日子,斯坦沒睡過一個好覺,他的夢境被遙遠的過去糾纏著。他夢到了她的妻子,儘管這麼多年來,她在他心中已經成了一個麵目模糊的符號,但是他還記得她的體溫,他夢到她問他,我們的孩子呢?醫生遞給了他一個繈褓,初為人父的喜悅是那樣真實,可他看到的隻是一堆小小的枯骨,看到的是妻子流血的眼睛。

“奧巴代亞……救救我,奧巴代亞,下次早點回家……”

這些話是咒語,人們永遠會被過去死死纏繞。斯坦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這些,可記憶就是一口幽暗深邃的井,會在情感最脆弱的時候將人吞噬。

馬上就好了,我的愛人,我的孩子,他馬上就會死去,而我也會得到解脫。斯坦這樣安慰自己,重出江湖整頓起斯塔克的業務,他得心應手,仿佛從未離開一線,人人都說他寶刀未老。

可這本就他這輩子唯一做的事情,斯塔克工業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出乎意料的是,托尼回來了,他受了重傷,但依然活著,他躺在病床上,脆弱又無害。讓斯坦想起了他第一次看到托尼的樣子,那個時候托尼也是這樣,小小的一團,讓他的生活不再無可救藥。

算了吧,斯坦的心這樣告訴斯坦,這不是他的錯,對於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你奪走他的一切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懲罰了。

那我呢?懲罰他後?我該怎麼辦?斯坦問,他的心沒有回答他,他隻能將自己投入工作中,工作是最好的麻藥。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新聞,人形兵器的新聞。

斯塔克果然就是斯塔克啊,自私自利,不顧後果——霍華德為什麼不告訴自己那件事呢?自己不值得信任嗎?他的家人就不值得珍惜了嗎?托尼果然是霍華德的兒子啊,傲慢自大的獨裁者,玩弄著所有人的情感。

嗬,霍華德,你看看你,你想讓這個世界沒有戰爭,可是你卻製造了源源不斷的仇恨。

他答應了漢墨的提議,用改良成反應堆的電弧發生器交換了漢墨手裡軍方回收的那套盔甲。

真是傑作,斯坦想,托尼果然是個天才,天才的托尼做出的反應堆當然無法複製。

斯坦手下的科學家交出的成品減少的不僅是體積,還有性能,他們都很奇怪老板為什麼要這樣一個花裡胡哨的東西,畢竟其中蘊含的能量很快就會耗儘。

後生還是太嫩,斯坦想,我才不會讓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死前我當然要坑漢墨工業一把。

之後的一切如斯坦計劃的那樣,他綁架了小辣椒,挑釁托尼,展開了這場以自己的死亡為結尾的複仇,

為什麼?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他恨托尼,可他愛了托尼四十年。

“問霍華德去吧!”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凶狠,但每一個字都讓他更加疼痛,他嘶嘶抽著氣,想著他的肺可能破裂了,失血過多讓他意識模糊,托尼的臉漸漸變化為抽象的色塊。

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也有這麼大了。

然後他說:“太好了,我的孩子,你長大了。”

他的宅子裡再也不可能擁有他家人的身影,他不可能再看到他妻子在爐火旁彈鋼琴的側臉,孩子們的笑鬨注定是他這輩子都追求不到的迷夢,他不可能子孫滿堂。

實際上,他的那棟宅子裡不可能再出現任何人了,那些昂貴的收藏品再也等不回它們的主人——它們的主人已和他最珍貴的珍藏一起永遠睡去。

雖然他再也看不到這些,但是小小的托尼在他家客廳地毯上哭鬨的模樣,他還記得。

他還記得托尼找不到霍華德就會來找他求表揚;他還記得托尼離家出走總會躲到他家;他還記得麻省畢業的托尼,意氣風發,將學位帽戴在老斯坦叔叔的頭上。

托尼連帶著他孩子的那一份在成長。

這樣,好像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