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著這句話躍進黑洞。

不知是他們躍進了黑洞，還是說他們躍出了地球——黑洞外的廣闊空間讓地球顯得像是跳棋棋盤上的彈珠——又或許，空間本就隻是相對存在的概念。

黑洞後不知道連接著那裡，反正不是銀河係，狀如眼睛的星雲緩緩流動，好奇地注視著這個渺小的闖入者。

平靜，遼闊，宏大。

托尼的心靈被這樣的奇觀震撼，一種超然的感覺掌控了他，他的精神離開了他的軀體，又或者這也隻是個相對概念，他的精神隻是要從這個曾經棲居的小小空間解放出來，融入到更偉大的真理中去。

他迷失在這種飄飄然的感覺之中，從未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是如此完滿，他覺得在此時死去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可賈維斯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傳來，他的人工智能像是快哭了，一直語無倫次地說著什麼以後再也不會給付費頻道偷偷續費這種事。

托尼笑了，他的笑容如同禪修百年的老者一樣無欲無求，讓賈維斯感到陌生。

最後賈維斯想到了小辣椒，他知道托尼有多依戀自己的女友：“要我給波玆女士打電話嗎？先生。”他沒有等托尼回答，自顧自就撥了號碼。

小辣椒，托尼想起來了，他愛的女人。

但對現在的托尼來說，一切都是過去式的。

他清晰地記得小辣椒對他的告白，他/他們的舞，他/她們的吻，可這些記憶再也激不起他的半點情緒。

一切他都很清晰地記得。

他甚至回想起了瑪利亞在聖誕節彈奏的《jingle bell》，可是他毫無留念，隻想儘早接近那個在召喚他的聲音——或者說，概念，隨便叫什麼都好，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把托尼拽出屬於他的坐標係。

電話沒有撥通，這個陌生的空間裡沒有地球信號，可賈維斯的聲音還在，他一定是把自己上傳到戰甲來了。

真是個傻孩子，托尼想，他知道賈維斯沒有感知到自己受到的召喚。他很遺憾賈維斯沒有目睹到這宏大的一切，而是將目光局限在個人——在他身上。

他閉上眼睛準備擁抱宇宙的終極秘密，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黑洞湧出，將他拽回了地球。

他又掌控了自己的身體，戰甲失靈，他從雲端向地麵做著自由落體運動。操，求生本能戰勝了剛剛那股玄妙的感覺，失重讓他手忙腳亂起來。

賈維斯控製著其他的馬克戰甲來搶救他，他終於有驚無險地落進了浩克懷裡。

斯蒂文幫忙摘下了他戰甲的麵罩，眾人聚集在一起，擔心地看著他，紐約帶著灰塵味的空氣湧入了他的鼻腔，爆炸後殘留的硫磺味讓他咳嗽了起來。

“有哪裡不舒服嗎，斯塔克。”娜塔莎問，她掏出傳呼機，“醫療小組趕快來這。”

斯蒂文和浩克把托尼抬到了擔架上。

“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吧，夥計們。”托尼說，又感覺自己有很久沒有說話了，剛剛在黑洞的經曆超越了人類的認知，“那個宇宙魔方……”那個宇宙魔方不對勁，留下來給我研究研究。

“我收好了。”索爾打斷了托尼的話，他握住托尼的手，“你是一名真正的戰士。”

“……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索爾看起來是認可了托尼，可托尼覺得索爾的表情是在參加他的葬禮。

“放心，我們會處理好一切的。”克林特說，“處理後事我比你熟。”

“去你的後事！”

托尼一臉納悶地躺在醫療車裡，後來渾身□□隻裹著一個毯子的布魯斯被塞了進來，托尼直勾勾地看著他，有些想笑。

“好吧……你知道。”布魯斯試圖解釋（試圖緩解尷尬），“他／她們真的是……”

“真的是太熱情了，對吧。”

最後他倆都默默地笑了，經曆了這場大戰，他們都沒有力氣笑出聲來，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人興奮又疲勞。

布魯斯想，我真的很高興我幸存下來了，我沒有選擇在私立高中的某個夜晚跳樓，也沒有在受到伽馬射線的輻射後自殺，還好我活下來了。

不然、不然我也不會遇見這群人。

托尼身體上沒有大礙，還自黑說被恐怖分子揍了三個月後身體健壯了不少。他提議去吃大街拐角處的阿拉伯烤肉。

“我想去很久了，而且你們看，紐約現在破成這樣，我們得通過消費拉動經濟”這是歪理，不過大家答應了他的提議。

陸續有相關部門來處理紐約後續，複仇者們功成身退。

阿拉伯烤肉館已成了半個廢墟，老板誠惶誠恐清理出一片空地，克林特諷刺說在垃圾堆吃飯還怪浪漫的。

這家店意料之外的難吃，托尼撥通了幾個他經常點的外賣電話都沒人接，克林特說他在紐約的安全屋私藏了托尼的好酒，眾人轉移場地，他們需要休息。

按理說，這該是一個故事的結尾，冒險該到此為止，每個人都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是命運偏偏彆出心裁，將其寫成這段傳奇的開端。

他們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就像托尼沒有搞懂宇宙魔方想要告訴他的信息，但是之後他們會明白，那時一切都回不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