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作彆,彆墅區入內都是需要指紋識彆的,周晚棠並不是此處住戶,但每周都會來這蹭飯,故而和保安亭的門衛都互相熟識。
順利進入後,周沉術已恭候多時,雙手抱臂:“剛下班就趕過來了?”
她正在換鞋,含糊地應了聲,“嗯。”
他目光上下打量晚棠肩上的那個超大容量的通勤包,“高奢、私人定製的,你都有。怎麼就偏偏背這款了?”
“你要是不喜歡家裡的,覺得過季了,就重新換。前陣子祖母還念叨著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上周商家的聚會,是不是打算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一趟?”
晚棠乜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
“是誰答應要送我回去的,結果卻食言了,自己喝得伶仃大醉的?”
周沉術沒再說話。
“喏。”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周晚棠從包內抓出一把熟透的紅色彩椒,攤開擺在手心給他看。
而後態度強硬地將一條絲瓜塞進他的懷裡。
“周晚棠,你這上門做客還挺懂禮。不白吃,起碼還知道帶食材過來。怎麼,今晚讓我做辣椒給你吃?”
“師傅讓我摘的。我們院前的蔬菜熟了,再不摘,就要開始爛掉了。”
“那這條絲瓜怎麼回事?都老成這樣了。”周沉術一臉嫌棄地捏了捏,“能吃嗎?”
晚棠白他一眼:“誰跟你說這是要吃的。這個你等到大晴天,把瓜瓤拿到陽台外曬曬,可以獲得一個新的洗碗工具。”
“你如此的賢惠,二嫂肯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他輕嘖一聲,懶得接她的話茬,但還是將它收好了,“食材買回來了,但還沒開始做。今晚還得等一會,有客人過來。”
“?”
“有客人來,我那個時候給你發消息,你應該告訴我的。”她開始後悔之前做的決定,“這樣的話,我就不過來了。”
他瞥她一眼,語氣悠閒卻意味深長,“你認識的。”
“誰啊?”
“是虞姐姐嗎?”
“不是。”
晚棠興致缺缺:“你那些狐朋狗友,我都認識。但就是不臉熟,人要站我麵前,我都不一定能認得出。”
“過來打下手。”
“自己弄,”周晚棠窩在沙發,“我是客人。”
“行。”
“我們天大地大,客人最大。”
周沉術的彆墅位朝南,冬暖夏涼。
客廳的窗外看去,是一條羊腸小道,道路兩側種植的是常見的“夏綠林”,磚石小路紅楓葉懸落。
“哥,你這房間采光取景真不錯。等過陣子,我那棟彆墅裝修時,就按照你這個來。”
周沉術:“等你那房子裝修,我把園林設計師傅給你請過來,設計成你自己喜歡的模樣。”
“不過現在,我不得不給你提個醒。今天早上我和祖母他們回來的路上,可是聽見了你和商家聯姻的事情。”
“趁現在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你要是不願意,心底裡沒那個想法,早點說開。”
“家裡也不是一定要你和商時序在一起,你要是有喜歡的人。知會一聲,這事也算了了。”
周晚棠:“我哪沒說開了。”
“我都和商時序談過了。”
“就你昨晚上說的那些?”
“你沒告訴爸媽吧?”
周沉術笑:“不至於。”
他看她一眼,隨口問了句:“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公交還是地鐵,還是出租?”
“開車過來的。”
周沉術擰眉:“?”
“放心,不是我自己開的,叫了代駕。”晚棠夾了一筷子青菜,“晚上再代駕回去。”
“你行。”
“等下還是我送你回去,你地下車庫裡不是還停著一輛勞斯嚒,到時候我再開回來。”
她沒精打采地窩在沙發,“行。那我先眯一會。你同事大概什麼時候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沉術:“你離得近,你去開門。”
晚棠趿拉著拖鞋起身,房間玄關處的電子屏亮起的那個瞬間,男人清雋的臉遽然出現在眼前。
鏡頭是單向的,明明他看不清鏡頭,卻像是心有所感。
*
翌日下班時間點,晚棠打卡離開,和鄔紫越發消息說自己要去綜合工藝組找吳老師,讓她在門外等自己就行了。
和吳清菊碰麵,她說:“吳師傅,您上次說的那事,我這周有時間。”
“隻是……”
她沒說完整,但吳清菊明白,“沒關係的。這事成不成,那都是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了。”
其實也沒想過晚棠會答應下來,昨天的那一番說辭,她也當作婉拒了。
今晚正想找個理由將這件事給推了,沒想過事情迎來了轉機。
“你看這個周六如何,你們年輕人見上一麵?”
晚棠點點頭:“可以。”
……
鄔紫越明白前因後果後,問她:“晚棠,你真要開始相親了?”
周晚棠:“嗯。”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怎麼會答應相親?”
迎著晚風,晚棠將鬢邊的碎發隨意勾在耳朵,打了個噴嚏,“因為心中有了打算。不過,還在進行中,目前沒辦法告訴你最終結果。”
昨晚回來,洗漱完時間已經轉至十點,按照正常的生活作息,此刻她已經進入睡眠狀態了。
但罕見地又失眠了。
周沉術說的那個她也認識的客人,就是商時序。
昨夜兩人的交談並不深,吃完晚飯,周沉術找了個理由,最終送她回來的人變成了商時序。
因為前晚話都說開了,獨處的時候反而無話可言。
直到送她下車的那刻,秋風瑟瑟,男人立在梧桐樹下。
那時,是她第一次認真打量同一個人——一個男人。
其實但從五官和氣質來看,他屬於很冷的派彆。
昨晚來她哥那邊,並未穿正裝。
黑色薄款大衣,裡麵是一件明黃色的襯衣,襯衣下擺紮進黑色褲腰裡。
顏色襯人氣質,他的骨相與皮相皆是上乘,很有古人雲的美人骨。
望向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錯覺。
“昨夜回去,我仔細地想了想。我覺得我們之間,或許需要好好地談一談。”
語氣清潤,像這十月天裡的涼風,語調浸著笑:“我想,我需要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偏偏是那句話,紊亂了自己的思緒,連正常的生活作息也被打亂。
夜裡輾轉。
有些事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能再拖泥帶水,要做就要乾脆。
反正:“試試麼,總不會吃虧。”
想試試,看看自己遇見的、談的,是不是真的都不太行。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聽從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