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退休,閒在家裡逗逗鳥,去魚塘裡捕點魚。”
陳勉音:“你也就是嘴上說說。”
老太太爽朗地笑了,晚棠低頭拿著瓷勺舀了一勺粥,“我沒想法。”
“左右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自己找也找不出符合心意的,既然長輩彼此都是知根知底。他們在一起了,也不會太難。
就算自己不如意,至少家裡麵是歡喜的。
兩方總要一方滿意,才算是良緣喜結吧。
心裡是這樣想著,還是期待著日子能朝著美好的方向過去,“不過,你們也彆把我逼急了。”
她語氣坦然,“否則,我真保不準哪天對誰一見鐘情,做出驚世駭俗的事情。”
“或者一時衝動,眼一睜一閉,就將結婚證給扯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旁安靜吃飯的裴宥衍,出乎意料地碰掉桌上擺著的竹筷子。
低聲道歉:“抱歉。”
想彎腰收整,一旁的林姨趕緊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筷子,“這些我來就可以了。”
周沉術怪腔怪調:“我們家小婉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等人要是那天樂意了,把喜歡的人帶回來,我們大家隻要放鞭炮慶祝就夠了,你們說是吧?”
這話,把晚棠一噎,朝他瞪圓了眼。
老太太抿嘴笑,“不說了。對了,小婉呐,過幾天就要變天了,待會吃完飯,我讓你文生叔給你重新量量尺寸,做幾件新衣裳。”
“不用了。”
她趕緊搖頭,“衣櫃裡的衣服已經夠多了,而且工作上班,簡單一點就好,不需要那麼精細複雜。”
“我還蠻享受,和朋友一起逛街買衣服的樂趣。”
她放下勺子,將嘴裡的粥咽進肚子,“我吃飽了。”
*
昨晚說要起來澆花。
現在站在花架前,捏著噴水壺柄,一邊打了個哈欠,一邊彎腰抬高手臂,給花莖細細灑水。
其實花園裡做了專門的滴灌技術,在日頭出來前,置在草地中央的水管,會對周圍的花草,進行輻射性噴灑。
但人最怕閒下來,手頭沒事乾。
所以在偏院又單獨搭建了一個大花架,特地未設噴水裝置,全靠人工自己澆。
“周晚棠。”
連名帶姓的一聲,周晚棠沒抬頭,光聽人聲便知道來人。
“叫我做什麼呢?”
語氣漫不經心,揶揄著:“你怎麼出來了。怎麼,我走之後,炮火是不是集中在你身上了?”
“你好意思說?”周沉術捏了捏眉心,“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早知道,我就隔岸觀火。”
“周沉術,話不能這麼說。”她勸諫,“好歹,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分。”
周沉術朝她伸開手,一臉看透的模樣:“行了,我還能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甭以為給個三瓜兩棗,下次還能跟你屁股後麵收拾爛攤子。”
“你要是閒得沒事做,就給我拐個妹夫回來。”
晚棠輕嘖一聲,“又來。”嫌棄得要命。
“你要是閒得沒事做,就給我拐個嫂子回來。”
趕在他要過來索命前,將手裡的水壺塞他手裡,就迅速溜走了。
本來最開始的想的是,今天傍晚趕回東城區的。但是奈何老太太嘴裡念叨著,祖孫許久未見,難得多敘敘舊。
陳勉音將兄妹三人留在宅子裡,不放人。
晚棠隻得留下,第二天趕早起來吃頓早飯,再往回趕,時間上還是來得及的。
晚上回到房間睡覺,林玉又將房間重新收整了一番。白天裡窗戶是開著的,溫暖舒適的日光從窗台落下,散進房屋裡。
房間還保留著上學時候的模樣,靠牆的那一沿,全是各種各樣的玩偶。
全是當時和周沉術,還有裴宥衍一起玩抓娃娃機的時候,他們幫忙抓到的。
那些娃娃,幾乎占據了倆人一周的全部零用錢。
毛絨娃娃經過白日裡陽光的洗禮,變得越加蓬鬆。以至於她此刻躺在床上,能嗅到很明顯的陽光的味道。
本以為會很快就進入睡眠,奈何閉著眼睛,確實怎麼都睡不著。
腦海卻漸漸被商時序侵占。
真是矛盾。
明明,當你和一個人不熟悉的時候,可以很多年都想不起曾經有這麼一號人物。
可當接觸的時間變多了,腦子裡會不知不覺的想起他。
很久以前,已經積灰得不能再積灰的回憶,也像是被翻新了一樣。
昨天,才和書儀談起的往事,當天夜裡都沒有夢起。可當今日自己對婚事沒有那麼抗拒,在他們提起的時候,那些記憶全部跑了出來。
越想腦袋越清醒。
晚棠躺在床上,煩惱地翻了個身。
在前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她從來都沒有和商時序正式打過照麵。
最多最多的,都是單方麵的,從知道有聯姻這茬事開始,從而產生的對這個人的好奇心。
都說好奇心會害死貓。
還挺慶幸他本人並不知情,否則自己不得悔死,恨不得穿回到十六歲那年,勸醒和偷窺狂、追星迷妹性質差不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