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韓鉨把暖水袋放在肚子上才反應過來說。
接著韓鉨表示不用趙德昭陪自己,每次都是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是舍友,韓鉨覺得兩人其實不熟,因不在同一個專業,韓鉨又平時不愛和人說話,印象中和趙德昭除了在宿舍幾句日常的話就不再有彆的交集。
其實,韓鉨和誰都差不多這樣,人來了,人又走了,沒有過多停留。
韓鉨沒有朋友。
或者應該說韓鉨在很大一部分時間中都沒有朋友。
有時會感到有些遺憾,但韓鉨以前對此也不置可否。人遇到什麼人,會和誰發生什麼,自己是可以控製、可以選擇的嗎?
韓鉨自己有時候都搞不懂自己,更何必要求彆人為自己怎樣。
韓鉨又想起這段時間,在遊戲中認識的沿歌。
可能是個有些天真的小女孩吧。
以前韓鉨打遊戲從來不加好友,沿歌是個例外。
如果有沿歌在,韓鉨也會覺得遊戲多了一點樂趣。可能碰巧自己想認識新朋友的時候遇到了沿歌。可能韓鉨覺得她讓自己有種有些久違的熟悉感。韓鉨也不知道。
趙德昭一會兒還有課,韓鉨喝了熱飲,和她道彆後,獨自躺著床上的被子裡,抱著暖水袋,沉沉睡去。
夢中韓鉨乘一條小船上,似乎還駛在上一局的遊戲中,有濃重的辛辣的煙霧傳來,讓韓鉨胸悶悶地疼。
蜿蜒的小河道坑坑窪窪,小船順著向前行。
前方水中有一水生物,韓鉨仔細辨彆,那水生物不是魚,不是豚,他魚頭蛇身。他身邊沒有彆的同伴,偶爾遊過的魚群對他厭惡排斥、嗤之以鼻,但這虎蛟一朝這些魚群甩尾,它們又飛快如鳥獸狀一哄而散。韓鉨記起來了,他是遊戲裡的虎蛟。
許是因為見過的原因,韓鉨卻不討厭這怪物。他身上的鱗片飽滿鮮活,儘管在昏暗的河道中都可看出健康的光亮。他遊得歡快。
到前方,他上岸了,昂著頭,蛇身在地上盤旋著前行。
然後,這虎蛟被一塊巨大的碑重重壓在了身上。
韓鉨知道這毫無預兆卻又冥冥之中一定會發生。虎蛟被擠壓的身體流出黑紅的血把石碑染紅了,拚命掙紮卻隻有頭能動,身體動彈不得。他發現無濟於事後隻能近乎瘋狂地甩著那魚頭,不停朝地上拍打著他的魚頭。
韓鉨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地心咯噔一下。愧疚之前隻為關注沿歌沒有想要上前幫助,而這一次也眼睜睜地看著虎蛟受難。
然而與之前不一樣,韓鉨怎麼也無法靠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虎蛟漸漸掙紮著不動了,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韓鉨再走近他,看著死魚一般的虎蛟,為他禱告。
韓鉨抱著虎蛟的屍體離開這裡,尋找安葬他的地方。走到一個祭台,祭台中央香火旺盛,韓鉨把虎蛟放在台上安置。
之後韓鉨在走下祭台的時候,看到了祭台下胡亂躺著的又一具屍體,貓頭鷹的上半身,人腿一樣的下半身,是之前在遊戲裡被鐵人npc圍毆的玩家。
他寬大的羽毛非常美麗,然而上麵遍布折痕和血跡,不知已在這裡橫屍多久了,他叫數斯。韓鉨抱起數斯,也欲放在台上安置。
然而這祭台卻厭惡似的移動著遠離了數斯,韓鉨爬不上去。看到數斯原本鋒利尖銳的爪子已被磨損掉落幾近腐爛,韓鉨就近挖坑為他安葬。
韓鉨向著這些死去的亡魂虔誠地祭拜,一束陽光照到她身上…
韓鉨睜開眼睛,一束光隨著窗簾的拉動從窗外透過來,趙德昭出現在視野裡,“你還好嗎?”
“嗯嗯”韓鉨微笑著回答,昨晚的疲勞儘失,周身溫暖,充滿活力。
“第一次見你這麼晚還沒起,今天周末沒什麼事兒就多睡會兒啊,我先走了。” 韓鉨知道趙德昭又要去釣魚了。
想到自己參加的『中國古文化社團』,韓鉨已經好幾次沒去了。打開手機,曉龍又問韓鉨這次去不去,再不去社長又要問起來了。
上次社團迎新會之後,韓鉨沒有和嗬小組長柏鋅舟聯係,隻加了曉龍的扣扣。
韓鉨讓曉龍這次幫她請個假,還是不想去社團。
又睡了幾個小時,看著窗外陽光正好,韓鉨要出門買一些補給。
校園的小賣鋪,韓鉨挑了一袋鵪鶉蛋和一包衛生巾排在結賬的隊伍後。
小賣鋪阿姨特意拿黑色塑料袋把韓鉨的衛生巾裝了起來,韓鉨正付錢,拿起手機間隙,那個柏鋅舟正在小賣鋪門口的冷飲櫃前站著,像是在挑飲料。
韓鉨看著阿姨收拾好的黑色塑料袋,一股羞恥從心底泛起,莫名而洶湧。
“我不要袋子了。”韓鉨很快付好了錢,拿著買的東西,離開收銀台。
柏鋅舟剛從社團那邊出來,看著一櫃的冷飲眉頭不展,韓鉨又沒有來,這次是請了病假,因為我嗎,她雖然不愛和人說話但對彆人也沒有這樣。在一個小組需要加的聯係方式好友申請,韓鉨到現在也沒有回應。
之前還希望她能開心一些,真是,可能離我遠一些更有用吧,柏鋅舟想。
隻是柏鋅舟自認沒有怎麼招惹到她,這人…
隨手拿了一瓶汽水轉身付賬時,就看到韓鉨麵如鐵青地從小賣鋪往外走。
她剛才看到我了,這樣厭惡地急著離開。
柏鋅舟想。
為什麼。她這樣……
柏鋅舟眉眼深暗。
看著離去韓鉨的背影,她拿的是一包…衛生巾?
——柏鋅舟抬眼斜開視線,自己怎麼計較起鬥筲之氣,女生來月經…的事自己確實不懂。
拿著衛生巾一路走著,韓鉨也覺得自己很怪,手裡拿著衛生巾自己不覺得羞恥,用黑色塑料袋裝著倒覺得沒臉見人,特彆是遇到那個柏鋅舟。
為什麼?
韓鉨回到宿舍,有些事也還沒有想清楚。但韓鉨拿起枕邊的本子,想好了這首詩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