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
“睡吧。”衣秀玉決定還是不唱了。
“……好。”林雪君小聲應。
“咕嚕嚕……”
“……”
瓦房內再次陷入黑沉寧靜,隻灶洞裡偶爾傳出柴被燒塌的響動,和火焰的劈啪聲。
…
第二天,女知青們因為已經清好了大隊的瓦房頂、蒙古包頂積雪,不需要像男知青們要繼續去鏟雪,以為工作能輕鬆一點。
誰知天還沒亮,大隊長就來敲門。
初春大隊接羊冬羔,一部分人要留在大隊照顧產羔母羊和這兩個月新生的小羊羔,占用了一部分勞動力。
這些在大隊羊圈裡的羊缺草吃,就要派一部分人出去山上割草,又是一部分勞動力。
再加上鏟雪清路、清理棚圈等等各項工作,人不夠用了。
大隊長一算計,還需要有人趁天晴出去放羊、放牛、牧馬、牧駱駝,這可是大事——
“隊裡為了安全起見,都是2人或多人一塊放牧的,現在急缺人手,隻好安排你們幾個各自配合一位經驗豐富的‘老’牧民,也是沒辦法。”大隊長坐在知青們的大瓦房炕沿上,一邊將手插進火炕褥子下麵取暖,一邊對女知青們道:
“我挑了四匹特彆溫順的馬,一會兒你們選一選,不管騎沒騎過都試試,放羊放牛走得雖然遠,但速度慢,你們要是怕騎馬,就跟著走,要是走累了,就在牧民的幫助下騎騎矮腳的蒙古馬。不敢騎馬的話,騎溫順的駱駝或者非孕期的牛也行。一邊牧,一邊學,好吧?”
在大隊長看來,騎馬有什麼難的,牧區裡桌子高的小孩兒都敢騎馬。十歲出頭彆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能幫家裡放牧了,知青們都這麼大了,還能學不會騎馬嗎?
他這麼一說,熱血又不服輸的女知青們沒一個抗議的,全部躍躍欲試。
林雪君跟著一副要上戰場般熱血的孟天霞步出瓦房,轉頭看了一眼同樣滿懷期待的衣秀玉幾人,想到自己第一次騎馬後大腿內側和屁股全被磨破的慘狀,默默撓臉。
…
要是在21世紀,年輕人們隨便上網搜一下就能知道騎馬不是那麼容易的。第一次騎馬就要跟著去放牧,更是地獄難度。
雖然不像男人們鏟雪是純粹的力氣活,可是羊群一天能走20到60公裡路誒!
人平時走2公裡(2km)平路都覺得累,更何況是10倍以上的雪原,代步的馬又是第一次騎……
站到4匹馬前時,孟天霞三人仍未意識到自己這一天將麵臨什麼,還在興致勃勃地摸馬鬃毛,讚馬漂亮。
蒙古馬是挺不錯的。
1241年冬季,速不台的主力騎兵從魯斯卡山口越過喀爾巴阡山脈,突然出現在多瑙河流域的格蘭城下時,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而布滿積雪的兩地之間距離有三百多公裡,當時幾乎征服全球的鐵騎勇士們,騎的就是被認為‘最接近駱駝’的、適應性超棒、耐粗飼、易增膘、持久力極強、壽命也長的蒙古馬。
在大隊長和其他牧民以審視的目光掃視四個知青時,林雪君正仔細打量四匹馬的肩高、臀高、情緒穩定性、肌肉特征、健康情況、馬蹄狀況等。
對於相馬,民間是有順口溜的:
遠看一張皮,近看四隻蹄。前看胸膛寬,後看屁股齊。當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擠。眼前晃三晃,開口看仔細。趕起走一走,最好騎一騎。
林雪君依次走過四匹馬,每次都讓馬兒先看清楚自己,再將手遞到馬鼻子前給對方嗅聞,之後才輕輕撫摸馬臉馬頭。
之後又上下打量,拍拍看看,像個挑剔的買家。
出生在草原上的她最知道,馬就是腿,沒有馬在草原上寸步難行。
草原上的好馬認路、通人性、懂天氣和草原,是牧民的親人和夥伴,甚至在特殊時刻是牧民的命。
騎駿馬寶駒的人會被牧民們羨慕,甚至,得到千裡馬認同的騎士會被認定是勇士,得到這片草原的尊重。
草原人和自己的馬兒羈絆極深,林雪君挑馬一絲不苟。麵對著眼前四匹生靈時,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可不能兒戲亂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