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手上的荔枝剛吃完，還想再抓一把，就被打斷了，雙羅說：“姑娘，陛下身邊的林副衛傳陛下口諭，請姑娘去行宮。”

原知凜和明子輝都停下來，原知凜說：“沒事的，我父王這會在陛下那。”

“好像我爹也在。”明子輝想想。

阿煙點點頭，她大概知道陛下找她什麼事，走出門看見來傳話的林副衛，不由楞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雙羅不用跟著我了，我去去就回，你幫我看著他們，彆讓他們把荔枝都吃完了。”

說完又轉向門外等候的人：“還請林副衛帶路。”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安靜的走著，走過回廊，四下無人時，前麵的林副衛半側著身，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在這裡？”聽著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阿煙半低著頭也壓低聲音說：“彆回頭，繼續走，這裡沒人知道我們認識，你再多說就暴露了。”

林副衛好似很生氣，深呼吸了幾次，恢複原狀繼續帶路，麵上沒什麼表情，唯有壓低的聲音交流著。

“你一個山匪頭子來行宮做什麼，還要麵聖，不要命了，還是嫌華陽縣這幾年太安穩了？”

“你當我想見這些大人物嗎，還不是和你一樣一個兩個找上門的？”

“……你來是給陛下看病？”林副衛想想就明白了，阿煙的醫術他是受益過的。

“嗯。”阿煙應著，陛下久病不好，找人看是正常的，再多說就不好了。“三十七……”

“彆叫我三十七！”這聲比開頭更咬牙，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青筋又爬上林副衛的額角。

“不叫你三十七叫什麼，當年救你回來你防我們防得緊，名字也不肯說，直到此時此刻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我們家如水照顧你起居飲食做了幾個月的丫鬟，讓你當三十七當家作為回報怎麼了？玷汙你的仁義道德了？也就呆了半年，教了孩子們打幾套拳強身健體，說走的時候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憐我們家如水啊，一片癡心，終是錯付。”

林副衛在前頭自知理虧，不說話。

當年他還是小小的刑部捕快，外出抓捕逃犯時被暗害重傷，躲進了不起眼的華陽縣，還沒進去，就倒在了惡名昭著的秋心山山腳，再次醒來時，床邊那個嫵媚嬌豔的女子著實讓他呆了半晌。

阿煙的醫術了得，加上那個女子的悉心照顧，幾個月就徹底好了，就想辭行離開，這時阿煙的山匪氣息就暴露了，非要他留在山上做什麼三十七當家，出賣勞力還救命之恩。

他在山上幾個月，哪裡不知道那個女子對他的心意，阿煙這麼不要臉的挾恩圖報，不過是留他下來，給那女子更多相處機會。

他當然明白，華陽縣的淳樸，秋心山的外惡內善，是個安穩平靜的小桃源。可是自己當年想的更多的是功名利祿，教了幾套實用的拳法，改善了秋心山的防衛布局，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半年後還是踏上了回京之路。

這半年白日勞作，晚上陪孩子們講故事，很是充實自在，這五六年來每每想起都覺得那是一場美夢。如今身份地位高了，做了陛下身邊的近身副衛，可午夜夢回，也會想起孩子們的笑聲和……那女子的音容。

世間沒有兩全的事，林副衛當初選擇了離開，就算再惋惜也是多餘，隻能隔段時間送些銀子到華陽縣，算是補償，安慰自己。

“京城到底繁華，我們那窮山惡水的小地方你看不上也正常，當年你還年輕，自然想著遠大前程，多留你那幾個月，也是想著你走的時候能帶上如水，畢竟她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你們終究有緣無分強求不得。”阿煙也是感歎。

“如今見了你正好，這些年你悄悄寄回去的銀子如水沒讓人動，還在方大人那存著，當年你沒留名字地址也不好退給你，有空你回去取了，沒人知道我們認識，也沒人知道當年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