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柚狼狽得很，因為她的心思在聞析眼裡無處遁形，他看出來自己剛才是想親他了，堅決不承認：“我們的關係是很純潔的，因為你是我老師我才對你這麼好的，你彆多想。”

假正經。

她既然能虛張聲勢，聞析也能，氣定神閒的轉著筆看著手機上的題目：“哦，都是老師了，那叫聲爸爸來聽聽。”

言柚大著膽子瞪著笑得人模狗樣的聞析：“你是真的狗。”

外賣沒多久也到了，言柚拿過那粥的第一反應就是去喂聞析，勺子都送到人嘴邊了，聞析：“我隻是肚子不舒服，四肢沒問題，你這樣會顯得我很廢物。”

反應過來的言柚尷尬的把東西塞到人手裡，努力賠著笑。

兩人在淩晨三點半，吃上了一口熱粥，早飯的滋味言柚好久沒感受到了，吧唧著嘴舔了舔嘴角的漿糊，眼睛彎彎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貴小姐。

在聞析過往的十八年中，從沒有這一刻讓他感觸成這樣，心中那最柔軟又傷痕累累的地方，像是被人撕開了傷口，有一隻手在上麵輕輕的撫摸。

“吃完了就回去吧，你明天還要上課，今天謝謝你。”

言柚吃得還挺香的，一直在抿嘴舔舌頭，眼珠子亮晶晶的盯著聞析看：“明天的課我請假，我不回去了。”

掛在她臉上的笑永遠那麼驕陽似火，即使聞析心中水波平寂猶如萬丈深潭，在這樣一張明媚的笑容麵前，陽光也會刺破黑暗，照入潭底最幽秘之處。

“醫生說你要好了才能出院，我看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應該沒兩天也好不了，你在這兒一個家人都沒有，萬一到時候需要我——”

言柚好是好，但就是說話沒個把門兒的，一不小心就戳到了聞析的傷心事，顯然，她自己也意識到了。

在看到聞析那頃刻褪去的笑意，言柚立刻慫著腦袋賠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沒說錯。”男生的聲音陰冷淡薄，良久扯出一個自嘲的笑：“也算是說錯了，我不僅在這兒沒有家人，我在哪兒都沒有，我跟他們已經沒關係了。”

言柚：我真該死啊!

她現在對聞析的家庭好奇心爆棚，其實也不僅僅隻是那點探索欲，她主要是想知道有關聞析的遭遇，雖然有點冒昧，但她還是開了口：“你們家……”

男生倒是釋懷坦率：“我沒有家，從小就沒有。從我記事開始他們就離婚了，我出生在美國，一直都是中國國籍，不是什麼愛國情懷，隻是因為他們誰都不想要我。”

男生半仰著頭，不知道是在回憶過去，還是不讓眼淚那麼輕易的落下，因為言柚已經看清了他眼珠上蒙的那層在燈光折射下閃爍的剔透。

“我小時候單純的以為他們隻是不喜歡孩子，直到我媽再婚，我才知道我隻是一個累贅，看著他們闔家歡樂，我卻孤苦伶仃的時候，我在想父母的的使命是什麼?是隻知道說為你好，卻事事打壓貶低諷刺?還是毫無責任感對孩子不管不顧?”

聞析冷笑一聲，表情嚴寒冰冽：“我媽就是這樣，她不僅是這樣一個母親，她連她自己母親去世都不會回來一趟。”

“在美國的每一天，我都生活得戰戰兢兢，因為我從小就知道，我會在18歲之前被送回這兒，所以我每天提心吊膽，既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又害怕又這麼一天。”

“後來我終於過夠了那種倚靠彆人苟延殘喘的日子，在我十八歲之前回了這兒，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到哪兒都是一個人，沒什麼區彆。”

聞析的聲音很有敘事感，或許是他經曆了很多，說以講起話來沉穩又令人動容，閱曆感極深。

“其實我並不是喜歡美國，我隻是不喜歡被人拋棄的感覺，因為這樣會顯得很廉價。”

言柚挺著腰背望著他，眼中溢出同等的苦色，似乎在感同身受，她確實沒感受過聞析拿著感覺，因為她很幸運，從小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中。

“聞析。”

女生的身體靠了過來，不等聞析反應，直接熊抱住了男生的脖子，將人摟在自己懷裡。

男女有彆什麼的都拋之腦後，她現在隻想安撫受傷小狗。

“你不是一個人，隻要你想，我們是家人、朋友，我是你的人。”

不似表白那般纏綿悱惻，惹人眷戀愛意，平淡的文字總能透出不同尋常的真情。

聞析感受著女生發絲之間的沁香，讓他頭暈目眩的沉迷，貪戀，甚至是想要掠奪。

這個動作是聞析主動，像是在投懷送抱，男生的臉貼在她胸口，卻無一絲澀情，隻有溫暖。

“我對屬於我的東西占有欲很強。”

“那好，我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