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太聰明

細雨滴滴答答地敲打著窗欞，窗台上的七裡香正綻放著，馥鬱滿室。我手裡握住鋼筆，盤腿坐在沙發上，攤開日記本，任由思緒紛飛。

9月21日，星期六，小雨。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如同泥石流般來勢洶洶，我找不到任何詞彙來修飾，所有辭藻堆砌的內心堡壘已經被現實的洪流衝垮。

開學快一個月了，進入文重班之後，意料之中地緊張忙碌，我沒有再去“夕顏”，而是按部就班地上學、聽課，用學習麻痹自己。我有聽你的話，好好學習，努力做個乖孩子，這樣你會不會回來？

昨晚我又夢到你了。我知道你已經去了遠方，我到不了的遠方。

遠方有多遠，我不知道。

記得我曾問你，還會回來嗎？

你給出的答案是，永遠不。

永遠是多遠，和遠方一樣遠嗎？

那是個什麼概念，我依舊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好想你。真的很想你。

“不願放開手/不願讓你走/瘋狂的夢沒有了你/還有什麽用/不願放開手/不願讓你走/不願眼睜睜的看你/走出我的生活……”茶幾上的手機鈴聲震動響起，陳綺貞的聲音涼薄，像是窗邊微雨，深刻又突兀地闖入了我迷蒙的夢憶。

“夏夏。”手機那端蔓熙的聲音冰涼，如同手機外殼上的金屬。

“怎麼了？”我淡淡地問，初初蒙塵的記憶，被這場雨洗滌得乾淨透明。

“星期天去滑冰吧。”她清冷地幾乎沒有知覺的話語再次在寂靜中響起。

“不是說要去打羽毛球的麼？”我閉上了眼睛，仔細聆聽雨滴起舞的節拍，在我空蕩的身體，空蕩的心，空蕩的靈魂裡蕩漾著微涼的回音。

蔓熙沒有回應，我也保持緘默，仿佛是空虛的一場拉鋸戰，而我總是沉不住氣的那一方，“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

“因為，皓回來了。”她虛無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在耳膜上波動。

掛斷電話，我重新拿起了筆，在後麵又添上了幾句話。

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一道青春的謎題。

答案是什麼？

答案是：無解。

“夏夏，過來吃飯了。”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應了一聲，從沙發上爬起來，俯身彎腰把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拿回來，一張香樟葉從日記本的夾層裡滑落下來，我拈起葉子，那麼地平整而服貼，也許是夾在日記本裡太久了，我重新坐回沙發上，開始翻日記本，把葉子重新夾回去，卻發現自己的目光再也移不開那一頁所寫的日記。

8月19日，星期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