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峰也老了，頭發都白了，脊背也有些彎曲。

她看著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他16歲時的樣子了。

張立峰很震驚，他以為隻有他還記得崔憬。

他緩了緩神色，將手裡的貢品放到崔璟的墓碑前。

躊躇地站了一會，最後好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們可以聊聊嗎？”

出了墓園他們在附近隨便找了個涼亭坐下了，還沒開始說話，張立峰便開始哭，一個大男人捂著臉嗚嗚的哭。

他說，我對不起你，真的，我騙了你。

其實璟哥不是被人殺的，他是得了骨癌死的，他去美國治病，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張你們的合照。

做化療那麼痛苦，我在病房外看著，他躺在病床上，痛到抽搐顫抖，手裡卻溫柔的拿著那張照片，不敢用力攥緊。

他瘦到沒有人樣，皮包骨的樣子，頭發都掉光了，瘦到八十斤，臉都沒有我半個手掌大。

他躺在病床上，說話都沒有力氣，卻一個字一個字堅定的和我說著:峰子，璟哥這輩子第一次求你，彆把我得病的事告訴薑琛，我怕她受不了，你就說我在美國被人殺了也好，讓她能對我死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我想看到她幸福。”

薑琛也安靜的聽著，就像高一第一次見到崔璟那天，他也安靜的聽著老師講話，眼睛卻一直溫柔的盯著她，她當時不懂那濃烈的愛意。

現在她懂了，所以她的視線也不願意離開他，她看著虛無的東南方向，他的墓就在那裡，她的記憶力向來很好，即使老了，即使隻去過一次，也仍然記得。

張立峰還在哭。

“我真不是東西，我什麼也做不到，做不到對璟哥的承諾，也瞞了你四十年多年，我什麼都做不好，我隻是不想，不想璟哥被人忘記，更不想你帶著對他的恨過一輩子。”

薑琛仍舊安靜的聽著，等到張立峰哭完了，她的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甚至還微微的笑了一下。

“謝謝你立峰，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沒事的，我不怪你，你璟哥也不會怪你的，你做的已經很好很好了。”

張立峰剛止住的淚又順著他臉上的溝壑落下來。

薑琛看著張立峰蒼老的臉卻在想，崔憬哭的時候就不會這麼醜，但他也不會老。

薑琛站起身說“很晚了，我該走了，還得回家給家人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