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最近有點忙,卡號發你了,你直接用就行了,不用轉錢給我了。
看著手機上收到的消息,季晨眼底浮現一抹晦澀,買衣服隻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借著這次機會約沈卿禮出來。
隻不過...
季晨看著收到的這條消息,明明借到了卡,但麵上卻沒有一點喜色。
坐在他對麵的季父已經急切地站了起來,靠近幾步,眼神閃爍,似乎想看清楚手機上的內容。
“怎麼樣?約到沈卿禮了嗎?問他能不能注資了嗎?”
“就算要問,肯定也不可能這麼急,公司那邊再撐一會也不會有問題。”季晨不動聲色地暗滅手機,語氣也帶上了煩躁,“你不要老催我,太著急他一眼就能發現不對。”
“這幾年可都是家裡供著你,要不是公司出了問題,爸爸也不會逼你去找沈卿禮...”
季父還要再說,待看到季晨的臉色時聲音忽然頓住,尷尬地訕笑兩聲,“對對...是不能太急切。爸知道了,你心底有成算就行。”
“那爸先走了,不打擾你了,你剛回國,好好休息。”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言自語地念叨幾句,“早知道還不如不送你出國了,說不定你就能直接跟沈卿禮在一起了,現在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不知季父是故意還是無意,聲音的大小剛好能維持在他堪堪聽到的程度。
季晨的麵色沉了沉。
望著季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季晨發出一聲嗤笑,當初就算沈卿禮追求他他也不會同意。可當初誰又能料到,僅僅幾年沈氏就發展成了這樣的規模。
當初是打著為他好的旗號送他出國,可這幾年他得到的好處隻有那一點生活費,付出的代價是被排除在公司決策層之外,以後的股份大概率也不會有他的份。
也就是說,想要衣食無憂簡單,但還妄想要更多那就沒門了。
對他們一家而言,他隻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公司的決策他可一點沒參與,而現在,公司出了問題,倒是第一時間想起他來了。
沈卿禮他會接近,不過可不是為了季氏企業,而是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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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祖宅離市中心有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宋謹戈昨天跟宋奶奶分彆後歇在了公司附近的一間公寓。
當霞光躍過層層霧靄終於抵達枕旁時,也就意味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宋謹戈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才剛清醒過來,昨天晚上整理一份資料,睡得稍微有點晚。
看了一眼手機,他隻來得及簡單披了一件睡衣便往客廳走去。
他打開門時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朦朧睡意,眼尾染著紅暈,炸起的呆毛在頭頂迎風晃動。宋謹戈的身上隻簡單地披了一件睡衣,寬鬆的衣衫半敞,露出內裡朦朧的肌肉線條。
直到開門看見沈卿禮,他才清醒過來,伸出手就準備關門。
沈卿禮似乎沒料到宋謹戈會這幅打扮來給他開門,看清他的模樣後明顯愣了一瞬間,直到注意到他關門的動作,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謹戈,等等...”看到房門即將合上,他顧不得多想,忙伸出一隻手去阻擋,隨著他的動作,宋謹戈敏銳地注意到他另一隻手上握著的一束玫瑰。
“你又要乾什麼?離婚事宜我應該有請律師去跟你談。”
聽到宋謹戈毫不留情的話,沈卿禮的臉色一下子白下來,聲音不自覺帶上了顫音:“沒...沒有。”
他其實不太擅長解釋,也從麵對過宋謹戈的冷臉,因此說話都帶著磕絆,“我給你送早飯,還有路上看到一家花店,新鮮的玫瑰花,我...我沒彆的意思,覺得好看所以想送給你。”
他一邊說,一邊獻寶似的遞出手中的飯和玫瑰花。
宋謹戈看到玫瑰花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其中一滴隨著他的動作沿著花瓣滑落,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可他沒有接,不僅沒有接,反而後退一步,微微皺起了眉,打量著著沈卿禮。
這個舉動看的沈卿禮心頭一疼,連帶著頭也抽疼起來。可他還是維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努力地衝著宋謹戈笑著。
沈卿禮其實很少笑,因此宋謹戈格外喜歡他的笑容,他其實一直都知道。
但這一次,他卻沒等來熟悉的安慰和滿含愛意的誇獎。
宋謹戈清晰地記得自己沒有告訴過沈卿禮他的這個公寓。
“你為什麼會有我的地址?你去調查我了?”宋謹戈眉目疏離,聲音淡淡,語氣中沒有質問的意味,卻聽得沈卿禮心下一緊。
“沒有!”他立馬開口否認,緊接著又猶豫起來,“我...”他似乎在組織著語言,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係統的聲音卻在腦海裡響起,“宿主!彆信他,他是專門去找了已經辭職的前任助理,是助理知道你的這個住所,不是他!”
之前宋謹戈似乎確實把這個公寓告訴給那個助理,這麼說倒也不算他調查自己,隻是...
連助理都知曉的事情,宋謹戈從來沒有關心過。
以往和沈卿禮鬨彆扭,他不舍得和他爭吵但又心有鬱氣,宋謹戈就會來這間公寓,但凡沈卿禮那時問過一次,也不至於現在還要去找已經辭職的前任助理。
他打斷沈卿禮還沒出口的解釋,“算了,理由是什麼我不關心,我已經點了早飯。”
似乎是為了應和似的,隨著宋謹戈話音的落下,一道男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你好,請問是宋先生嗎,這是你點的早飯。”
送餐小哥一邊說一邊抬頭確認了一眼門牌,正好對上沈卿禮的目光,被他目光中的冷厲嚇到,猛然間打了個哆嗦。
“謝謝。”
沒管沈卿禮的反應,宋謹戈從送餐小哥手上接過早飯。如果不是剛剛送餐小哥發消息說他快到了,他也不會看也不看就直接給沈卿禮開門。
“以後也不用給我送早飯了,沒必要。”說罷,他徑自關上了門。門框撞擊發出的哐啷聲在樓道盤旋回響,最終重新歸於沉寂。送餐小哥不知什麼時候早已離開,隻留下沈卿禮一個人麵對這沒有任何溫度的沉寂。
沈卿禮沒再試圖敲門,他有些無力地張了張嘴,終於慢慢地呢喃出剛剛沒說出口的解釋。
“我去問了助理...我沒有騙你...我不會再騙你了。”
冰冷的鐵門沒有給他任何答複,也不再有人笑著對他說沒事。
沈卿禮突然覺得有點委屈,眼眶有些發酸,這是宋謹戈第一次這麼不客氣地拒絕他。那個原本他以為會停留在原地等待的人,不知不覺就被他弄丟了...
“真的還有機會嗎?”他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懷疑,他重新倚靠著大門坐在地下,昂貴的衣服在動作間沾染了塵土,顯出幾分灰撲撲的狼狽。
他汲取力量般努力地把身子跟門貼的更緊,仿佛這樣就能離宋謹戈近一點、再近一點。
......
宋謹戈中午再開門時已經不見了沈卿禮的身影,隻有門側孤零零地躺著一束玫瑰。
玫瑰已經有些枯萎,花瓣的邊緣因為缺水皺巴巴地緊縮成一團,葉片也垂頭喪氣地耷拉下來。
他猶豫一瞬,站在原地有些沉默地看著這支玫瑰。
宋謹戈其實不喜歡玫瑰。
玫瑰的紅被阿佛洛狄忒的鮮血浸染,混合著相愛者死生分隔的淚水。